“既然是他年幼时的名字,那你们又怎么会知道?”朱影觉得奇怪,那吴治应该与萧长忆差不多年纪,他年幼时,楚莫和李研都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又如何得知他曾用名吴治呢?
李研也吃饱了,放下筷子,端起一盏茶,“只因民间有个传说,说吴义阳年幼时在昆仑山上学艺,发现了一块奇石,上面鬼斧神工地刻着“治为王”三个字,吴治看后大惊,下山后就将自己的名字改掉了。据说这块奇石如今还在昆仑山脚下。”
“原来是这样。”朱影搜刮了一下自己为数不多的历史知识,印象里淮西节度使最终被长安皇权所灭,并没有成什么气候,“放心吧,他成不了气候,应该很快就会被你灭了。”
“哦?你怎么知道?”李研饶有兴味地看向她,“你就这么看得起我?”
李研幼时在宫外长大,平时讲起话来也没有什么架子。
这样一问,朱影也不是十分自信了,毕竟,眼前这个大唐已经不是她印象中的大唐了。
“想来吴治与萧长忆是在昆仑山上相识,”楚莫一手搂住朱影,一手指节在桌案上轻敲,盯着李研道,“萧长忆憎恨我母亲,吴治则是因为我祖父和父亲当年主张削藩而针对我楚家。”
又提起了削藩一事,这才是李研心病。
“父皇当年的确有心削藩,只是有心无力。”李研不好意思地看向楚莫,讪讪地笑道,“这毕竟是件大事,急不得。”
大乱之后的几年,皇权式微,长安的帝位几经易手,权威性虽然还在,却已不复当年的盛况了。
就好像一棵神树上的果实,下面围着一群猴子,本来没人敢动,可一旦有一只猴子动过了,虽然没有得逞,余下的猴子也都有了觊觎之心。
“我急什么?大唐是你们李家的。”楚莫继续和朱影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桌上的各色馅饼。
“啧啧,”雅座间里气氛暧昧,李研望着面前的二人“啧啧”两声,一张俏脸皱成了灯笼纸,“问离,我忽然想起来,宫里还有点事儿,你们吃啊,我先走了。”
说完李研就匆匆忙忙逃离了秀恩爱的现场。
窗外柳絮纷飞。
楚莫敛起笑意,擦了一下口边沾着的饼屑,眯着凤眸望着楼下那个金冠锦袍的公子走远。
他接着回身,招呼小二过来将桌上狼藉的杯盘收拾了,又上了新茶。
屋内安静了半晌,两人都没有说话。
“研大哥他……”朱影见他失神,拍了拍他的手背,“怕是不像看上去这样简单。”
“身在高位,又怎么能像咱们寻常人一样活得恣意潇洒呢?”楚莫反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端茶轻抿,心中若有所思。
“那你为何……还跟他走得这样近?”朱影看了一眼外面,“不如与我去一个无人的地方,避世隐居吧?”
“不用怕,有我在。”楚莫低头嗅了嗅她的头发,将茶递到她口边,“阿研虽然心思深沉,不让人看透,可总还是同道中人,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他极力伪装,也是自保的需要。”
眼下的世道,居然连天子也需要想着自保。
既不可锋芒太过,吸引了各方的火力,又不可庸庸碌碌,丧失了君王的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