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宫
“皇上,近些日子,臣妾前去落月轩探望了姐姐。”明若烟说这话时,小心观察男人的表情。
身旁的小太监摇着蒲扇,微微吹动严墨黎的发尾,他半卧在榻上,撑着脑袋,神色冷淡,眼眸中毫无情绪。
明若烟抿唇:“皇上,那晚的刺客抓到了吗?”
严墨黎终于掀起半阖的眼皮,语气倦怠:“那夜朕刚一回宫便遇了刺,想必是对方对朕的行程了如指掌,如今宫门封-锁,又增派了人手,那刺客便是插翅难逃。”
他又微微动了动脖颈,盘曲的墨发从肩角抖落,垂眸时,长睫泛着冷光。
“不过朕倒是很好奇,刺客未曾出宫,是如何在朕的皇宫内躲避追捕?莫不是那夜,朕撞了鬼?”话里是三分玩味,七分杀意。
说完这话,严墨黎又扭头看向了窗外。
“爱妃宫殿里的景色,倒是和别处不同。”
明若烟没有心情看风景,只是有些痴迷地看向侧脸长睫下,男人泛出琉璃光泽的眼瞳。
疏离,又引入遐想。
她斟酌着开口:“皇上,或许那刺客只是藏到了比较隐蔽的地方,若那地方连下人们都未曾设想,倒是极有可能有所缺漏,让刺客钻了空子。”
这话是有意引导。
严墨黎怎会听不出她话里意有所指?
唇角微挑,他坐直身子,伸出温凉的指节,勾出少女一缕乌发。“爱妃用的什么香?”男人声音是天生的暧昧低沉,让人辩不出感情。
明若烟双颊微红:“是白莲。”
“爱妃倒是提醒了我,有个地方……”轻轻收回白皙长指,严墨黎勾起唇角:“爱妃说说看,朕该不该查?”
明若烟思衬片刻后,定了定心神:“此乃国之大事,臣妾不敢妄断,但在大义面前,总归是要舍弃小义的。”
“嗯?爱妃这番话还真是令朕刮目相看。”
“臣妾只是说出了心里话。”
“如此看来,的确是该好好排查一番了。”
不日,落月轩门口响起了一阵异响,身披银甲的侍卫们抓地有声地踏入落月轩,向内冲去时,脚后带起了满地飘零的苍白梨花。
一阵风吹开任要蓁的房门。
面戴半边金色雕花面具的少女身形一顿,将手中的毛笔轻轻搁置,捻起信纸,嘟唇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又慢条斯理地将其装入了信封内。
信封封面题有:忆君心似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皇后娘娘,近日皇上遇刺,有一刺客藏匿于宫中,卑职奉皇上之命前来搜查落月轩,还请娘娘配合。”
任要蓁将信封轻轻一抛,缓缓抬起脸,眼底腾升起一缕血雾:“查吧。”
对视的一瞬间,所有侍卫都目光一滞。
“得罪了,皇后娘娘。”领头的侍卫弯腰抱拳,直起身时抬了抬手,身后的侍卫当即兵分几路开始搜查。
任要蓁收回目光,不慌不忙地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桌上的信封陡然变了样,酒水落入杯中,却不起涟漪。
侍卫们不知自己已然踏入了“鬼王的幻境”。
任要蓁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她有些僵直地将腰身偏侧,宽大的衣袖有意无意地铺盖住桌上的信封。
指骨突出,指节虚握腰间佩剑,领头的侍卫站得直条条,目光被少女的小动作吸引,锋利的眼神落到其小臂下压,露出一角的信封上。
当耳畔物品磕磕碰碰的声音停顿,一行侍卫很快聚在了一起。
“没有……”
“我这边也没有。”
“辛苦诸位了,既然已经查完,诸位还请回吧。”
领头侍卫紧了紧握剑柄的手,眼神一凛,往前跨一大步:“皇后娘娘闲情逸致,竟开始写信了,不知是传与何人的?”
有了以淫诗“私通”侍卫的前车之鉴,侍卫似乎对“信”一类的东西敏感了许多。
任要蓁不自在地挪了挪手臂,神色微露慌张:“不过是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