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语走过去,从风中取出信笺,展开念了两行,忽地勾了勾唇角,嘲讽道:“我真是个预言家。”
众人不解,看着她走过去重新在方才的位置蹲下来,对着齐焱玩味道:“你低不低头,可能马上就要改变想法了。”
她把信纸对着齐焱展开,展得平平整整:“来,自己看看吧。”
齐焱是识字的,又非文盲。
但他头一次觉得,明明眼前这些文字拆开了都认识,凑在一起时,他却偏看不懂了。
分明烈日当空,他却觉得如坠冰窖。
池语把信纸铺在地上,眼神示意顾渊,顾渊便松了手,二人站起来,往后退了好几布。
她说,“要是觉得看不懂,便念出来,让大家伙听听,让大家伙替你读上一读。”
是讽刺,是羞辱。
但与池语无关。
她抱臂站着冷眼看齐焱,顾渊偷偷问她,“信上写了什么?”
池语想了想,刚要回答这个问题,就瞧见那边的齐焱,颤抖着肩膀,哑着声音当真一字一句往外念。
周围鸦雀无声,唯独他的声音响彻四周。
“水风宴本为仙门大事,奈何三宗长老皆抽不开身,因此派弟子作领队前往。本意与众门交好,谁料想出此巨大差错,是三宗未能彻底清查座下弟子行为品格,为众人带去麻烦与愁虑,实乃一大过错。身为三宗弟子,竟与小宗门勾结邪魔歪道,妄图加害十派长老,是大不敬,我三宗已将其除名,其四人如何处置,皆凭池长老定夺。”
齐焱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抖,到最后变成了气音,谁也听不到。
“曜日沉月弑辰掌门留”
掌门留。
消息传得真快,三大宗将自己摘得真利落。
池语早便猜到了,他们不可能会为着随时能重新培养的四名弟子葬送自己千百年来的基础。
所以,方禾、齐焱、程聪、陈宇四人,必定是这整盘棋局的弃子。
不会被收回的。
听完齐焱的叙述,方禾面容平静,似乎早便猜到了;齐焱面色灰败,而陈宇在地上扭成麻花,狂吼道:“你个骗子!我不信!我不信我姑姑就此放弃我了!你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他神色癫狂,试图站起来要击倒池语,“我要见我姑姑,我要见我义父!你们都在骗我!你们就是想要了我的命!我姑姑不会放过你们的!!”
顾渊定定站着,小声给池语八卦:“听起来那谣言好像是真的。”
池语走神一瞬,给顾渊点点头:“好像是的。”
很快有长青弟子上前,将疯狂的陈宇按在了地上,并为了防止他暴起伤人而拿捆仙锁将人死死困成了一个茧。
信中说的很明白,三宗不要他们了,也顺带将龙啸推了出去。
意思是,龙啸惹的事,你们处理龙啸就好,哪怕灭了宗,也与我们无关了。
我们把最直接的罪魁祸首都交给你们了。
整件事没有三宗长老甚至掌门的参与,论谁来说都是不相信的。但眼下三宗选择了保自己,又没有最直接的证据证明他们的长老和掌门参与了整件事的策划,更何况其他门派也选择明哲保身,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挺好。
整挺好的。
池语挥了挥手,道:“将人带去地牢,分开关押。”
末了,又看一眼龙啸的人,半晌道:“龙啸关死牢,消息递给龙啸掌门,通知他们,三日后,处决。”
干脆利落,不留一点转圜余地。
也不多给留一分情面。
三十年前我能断你子孙根,三十年后我能断你下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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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很快被带走了,看热闹的人散尽,明日准备水风宴最后一场比试,但顾渊和池语都来不了。
因为俩体内魔气的缘故,要一起去泡冰泉了。
神钧同顾渊说了些宗门内的事情便带着林绥走了,等几人回到月夕宫,发现木楚正在院子里坐着,坐得端正,颇悠然自得。
甚至还有杯水果汁。
池语看到她都愣了,“你如何上来的?”
木楚一脸无辜:“我来都来了……总不能只在众人面前刷一下存在感罢,索性就先来月夕宫,坐坐,坐坐。”
池语头疼:“那你那只踏火虎呢?哪儿去了?”
木楚点了点怀里那只打哈欠的巴掌大的小奶猫:“这儿呢。”
池语:????
你告诉我比房子还大的踏火虎到了你这儿就变成一只小奶猫了??
我去,你怎么做到的?
木楚忙道:“放心,它不乱咬人,我也不乱杀人,我和你的好朋友们都认识的,跟你小对象关系也挺好的。”
池语一口水呛嗓子眼儿,惊天动地地咳起来,惊得顾渊连忙给她顺气。
整什么玩意儿??
小对象???
谁是我小对象你跟我说清楚?!
池语一边咳一边疯狂地摆手,咳嗽间隙再艰难也要质问,“你说谁是我小对象?”
一群人疯狂给木楚使眼色,木楚看到了,觉得不应当,有爱就应当大声说出来,藏着掖着算个什么事儿,于是冲着顾渊一扬眉,“这个啊。”
池语扭头,顾渊也扭头,两个人猝不及防对视上了。
啊?!
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