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奎因的办公室里多了一块白板,白板的中心写着“AMPAS”(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协会)。
从中心发散出十多条线,每条线的末端都写着一个名字,从这个名字又发散出一条或几条数量不等的线,每条线末端同样拴着一个名字,直到将整张黑板填满。
索普拉诺家的两兄弟赶走其他人,单独留下来面对白板。
从“AMPAS”牵引出的线中有一条颜色最是特殊,是特立独行的红色,线条旁边标注着“学院院长”,对应的名字是罗伯特·雷姆。
罗伯特·雷姆有两条分支线,一条对应的是罗杰·科尔曼,一条对应的是阿奇瓦·高斯曼,这两人的名字后面都有一个“SPR”作为标记。
“SPR”,代表《拯救大兵瑞恩》。
“谢谢你!大卫!我已经背下了全部的对白,需要我现场来一段吗?哈哈……好的!
保持阵型!
跟着我!
如果你发现自己落单了,迎着阳光独自驰骋在旷野里……
无需迷惑,那是因为你已经升入了天堂……
还有,还有……
罗马的共和是个梦想,它应当被实现……
怎么样?大卫!
好的,英国见!再见!”
挂上电话,白奎因走到白板前,在《角斗士》的编剧大卫·弗兰佐尼的名字后面,写下一行字“SIL”,这个名字向中心眼神,对应的名字是“阿瑟·希勒”。
对于这个二十年代出生,经历过二战的老导演,《纽约时报》有一段评价:“阿瑟·希勒是老派人,做事仔细,勤而俭。
希勒执导的影片,质量取决于剧本,剧本好,拍得就好;剧本糟糕,拍得就糟糕。
但总而言之,他算得上功成名就。”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确实是功成名就了,是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的副院长之一,是少数几个参与选票统计的成员之一。
大卫·弗兰左尼带来的消息并不好,阿瑟不仅可能亲自投了SIL,《莎翁情史》,还鼓动了自己能够影响的一部分会员。
纵观整块白板,“SPR”和“SIL”的数量旗鼓相当。
正是这种胶着的状况,让白奎因很难决断。
如果《拯救大兵瑞恩》获得最佳影片的局势大优,他就可以放下心来,静等三天后的开奖。
如果《莎翁情史》占据优势,他就得赶紧安排最后的绝招。
只不过绝招一出,便留下来了后患,难保将来不会被反噬。
正是这种胜负难料的状态,才让白奎因难以选择。
好在,他还有一点点时间……
……
就在白奎因难以抉择的时候,同在洛杉矶的另一幢建筑里。
在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中,四位来自PWC的审计师在两位“计票总管”的监督下,背对背坐着,正在开展计票工作。
他们将会花费三天时间,用手工记录的方式,将奥斯卡的24个奖项的结果计算出来。
每位审计师负责总票数的四分之一。
他们之间不能分享消息,最终结果将由两位计票总管整理成表格,然后锁在一个保险箱里。
颁奖那天,两个由PWC(普华永道)的高管担任的计票总管,将会共同开启保险箱,二人按照不同奖项誊抄好,封入信封,装进同样的黑色公文包里。
然后这两人随后分别乘坐没有任何标记的汽车出发,沿不同路径前往好莱坞柯达剧院,并由一个不当班的洛杉矶警察局的警察陪同。
两人需要在仪式开始前两个半小时抵达柯达剧院,走过红地毯,提前进入剧院进行准备。
等到下午五点半,典礼开始之后,这两位计票总管将分别站在舞台的左右两侧。
无论颁奖嘉宾从哪边走上舞台,都可以从站在那一边的计票总管手中接过装有获胜者名字的信封。
在整个颁奖过程中,两位计票总管不能离开自己的位置,一旦颁奖嘉宾报错了名字,他们必须立刻走上颁奖台,纠正错误。
也就是说,在颁奖嘉宾拆开信封之前,世上就只有这两个人提前知道选举的结果。
……
克里斯放下电话,默默上前写了一行“SIL”。
白奎因趁机拨通了自己的手机。
“你好,丽莎!恭喜你建立了自己的制作公司!
合作!有机会当然要合作了!
当年你是第一个找我洽谈购买《邦妮和弗雷克》的,这份恩情我当然记得……
对,选票的事情……你选了《莎翁》吗?
谢谢你……”
挂了电话,白奎因再次在白板上写下了“SIL”。
打电话这件事,只有他和克里斯亲自下场才行,一般人是不会向莉娜那样的助理透露自己填写的选票结果的,哪怕莉娜是代表着白奎因出面询问也不行,这种事只能他们亲自出马。
SIL越来越多了,开始占据了上风,白奎因和克里斯的脸色都开始愈发凝重起来。
“给多诺万打电话吧!”克里斯说话的时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五年啊!我们能保证五年平安无事吗?”白奎因在询问克里斯的同时,也在问自己。
奥斯卡的选票,将会存档五年被查,五年之后普华永道将会将其销毁。
尽管从1936年普华永道接受了奥斯卡计票的委托至今,还没出现过复查往年选票的事情……
但是万一呢!
没错,白奎因的绝招,就是买通那两个计票总管篡改选票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