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拒绝了他，安·李现在应该去找别人了，听说索尼哥伦比亚倒是挺感兴趣的。”
“为什么？”
冯裤子大感疑惑。
“两边都想讨好，必定两边都讨不得好。”白奎因的回答斩钉截铁，“只有安·李这样同时受到两种文化冲击，才会想要平衡两者，但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
也许投入大量的宣发，或者走冲奖路线，可以把观众骗入影院，但普通观众观影后，口碑肯定会立即下跌，最后的票房也不会令人满意的。
我和你一样，拍的都是商业电影，比起想办法融合两种文化，让两边都能接受，或者都难受……
我更喜欢去讨好某一方观众的喜好，换来实打实的票房。
本来以为，我们能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哎……”
说完，白奎因放下了筷子，作出了一言不合便要离开的架势。
冯裤子还在咀嚼白奎因的话，而他老婆徐凡的反应更快，赶紧捅了捅冯裤子，并且说道：“我家老冯啊，其实就是心气大，那些人说他就会拍喜剧，他就想拍一个不一样的给他们看看，但实际上啊，已经和他那帮朋友倒腾起明年的贺岁片了，还是喜剧……”
冯裤子欲言又止，他拍了多年的喜剧，又怎么不清楚其中的问题，之所以没有和白奎因谈他的贺岁片，是有实际原因的。
白奎因不等冯裤子解释，直接挑明了贺岁喜剧的缺陷：“据我所知，现在华国影院平均一张电影票的价格是二十元左右，一张盗版碟的价格是五元左右，普通家庭的月收入在一千元左右，人们在娱乐方面的支出会比较低，大部分情况下，大家更愿意买一张盗版碟回家看电影，及经济又实惠。
《甲方乙方》这类贺岁片的缺点，就是无法短时间吸纳大量观影群众进入影院，只有那种场面火爆的好莱坞大制作，才会引来观众的观影热情。”
冯裤子闻言险些从榻榻米上跳起来，这个小老外太懂华国电影市场了，但正是因为白奎因每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却让他对说服白奎因投资自己的电影更没了信心。
拍融合华国风格和好莱坞技术的大制作，被白奎因说成是骑墙，两边不讨好。
冯裤子自己擅长的贺岁喜剧，又被白奎因批评为票房潜力有限。
看来这趟日本是白跑了。
正当冯裤子心灰意冷之际，却听白奎因说道：“其实我们之间想要合作，也不是没有可能……”
闻言冯裤子眼睛一亮，抬起脸来，睁着大眼睛等待下文。
白奎因看到冯裤子这猴样，心中暗笑，既然今天选择和冯裤子谈谈，他便也有和冯裤子合作之意。
在他看来，冯裤子是华国难得的几个懂得市场的导演之一，长项又是商业片，相比文人属性极强的陈大导、介于文艺和商业之间的张谋子，冯裤子是个更为纯粹的商人，知道怎么赚钱。
“这次华国一游，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华国，和我在美国接受的宣传完全不同的一片天地，充满了活力，充满了机会。
我之前对于华国电影市场的分析，其实只是当前的问题，随着城市化的进程，国民收入的提高，用于娱乐的支出必定会提高，到时候华国电影市场一定会快速发展。
因此，我产生了一个想法，为什么不趁机加入这个市场，成为弄潮儿之一呢？”
凭着几段零星的华国生活的记忆，以及自己朦胧的感觉，白奎因觉得未来的华国前途光明，能否超过美国很难说，但必定也是相差不大的，电影市场规模一定会打着滚地翻番。
面对潜力无限的市场，投资几部电影怎么能满足他的胃口？
他是打算在华国建立韦德马克映像的分公司，不仅要投资影片制作，还要趁着先发优势下沉到院线建设中，把华国作为韦德马克映像开辟的第一个国际发行市场。
作为一个美资公司，想要进入华国电影业，不仅要招募几个带路党，还得有一些在华国电影圈有一定影响力的从业人员帮忙站台，冯裤子就是理想的人选。
冯裤子非常机灵，立即听明白了白奎因话中的含义，急切问道：“你是说，你想要投资华国，建立影视制作公司？”
白奎因点点头，“是的，如果冯导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聊聊。”
“外资的话……”冯裤子立即发现了问题，别看白奎因中文这么溜，他的身份还是美国人啊。
“我可以走港岛啊，现在不是开放了港岛资金投资国内娱乐业……”
这一点白奎因早就想好了。
“当然了，这只是我初步的想法，等我回去之后，还要召集人仔细研究一下，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出来。
如果冯导感兴趣的话，可以做我的合伙人，以你个人或者公司的名义加入都可以，我们可以签一个协议，比如几年几部电影，这些电影中我的制作公司要达到多少的投资占比，这些都可以慢慢谈。
同时我还会把在好莱坞已经成熟的制作手段和管理体系也引进过来，制作属于华国的大片。
当然了，这件事光我们双方还不够，我知道冯导在华国电影圈朋友众多，到时候，可以广邀伙伴，共襄盛举么……”
这一晚，冯裤子喝清酒喝挂了，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当年刚进入北京台电视制作中心的日子，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前景一片光明。
白奎因的心情就没那么愉快了，进军华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许两、三年以后才有一点进展，而他却马上要面临逃避了许久的麻烦。
出外躲了一个多月，也到了回国的是时候了，再过一周便是Flash Inc.上市的日子，作为第一大个人股东，白奎因不可能缺席敲钟这一盛事的。
所以，到了回家面对媒体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