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病与东野鹧夜晚会面。
无病呵呵一笑,“东野兄倒是藏得深沉,东野家被你骗了很多年吧。”
东野鹧苦笑,“身在虎穴,焉能不时时装傻充楞?我观君久矣,自当所言发自肺腑。昔年晋献公造九层之台,费用千金,谓左右曰:‘敢有谏者斩!’荀息闻之曰‘臣能累十二博棋,加九鸡子其上。’遂正颜色、定意志,以棋子置下,加九鸡子其上,左右惧,慑息,灵公气息不续,大呼危哉!荀息曰:‘此殆不危也,复有危与此者。’又曰:‘九层之台,三年不成,男不耕,女不织,国用空虚,邻国谋议将兴,社稷亡灭,君欲何望?’”
东野鹧转头,“君欲何望?”
无病哈哈一笑,“东野兄有些啰嗦了,我听不懂。”
“恕我直言,君危如累卵,君凭长者威,震慑武馆,人心不服。阁下花费无算,此取祸之道。各家家主岂会同意众千金之躯委于一人,而各家俊杰其后必为家主,阁下与之已然结怨,未来堪忧。”
“你太啰嗦了,我自行事,不容置喙。东野兄受尽排挤,生母之死颇为蹊跷,东野兄而今无权,必借助外力,外力何来,某也。奈何借以剖析,胡言乱语?”
东野鹧心道,“蒙氏之死亦颇为蹊跷。”
无病侧目,东野鹧看着虚空,“若老祖宗、公孙、鲍公长命无绝,君稳如泰山,然人命有时尽,恐天不助君。”
“我命由我,神来杀神,魔至屠魔。我有长刀在腰,巨槊在手,天下任我冲杀,谁能奈我何?”
“君壮哉。如君欲纳东野家于怀下,我当为应。如君欲纳南阳于怀下,我当助之。”
无病摇头,“君行如龙,心如蛇,道不同也。”
东野鹧怒道,“无病,你别不识好歹,你死之时,可曾后悔今夜之言?”
无病看着陷入怒火的东野鹧,“破茧成蝶,我与关家必有一劫,我死还他一命,我生关家再兴。你不懂,谁也不懂。”翻身下驴,走入夜色。
东野鹧阴狠说道,“你爱东野窕吧?她如果死了呢?”
无病站住,“虽然不爱东野窕,可也不烦她。我的朋友不多,认识了一只猫一只狗,都不忍心被路人踩死,所以她的命,你说了不算。”
无病消失在夜色中。东野窕跳下马车,紧跑几步,“马车走的太慢了,想跟你们说句话都不行。他怎么走了,你们没吵架吧?”
东野鹧跳下来,“小妹,他是害羞了。我问他,他对你的感觉,他就脸红,落慌而逃了。”
“真的呀,他确实脸皮薄。”
东野鹧哈哈大笑,东野窕一跺脚,“大哥,你就给我难看。”钻到车里了。
无病独返武馆,辗转无眠,遂挺身而起,取了义父所造步槊,在满月之夜,迎风舞槊,最后一式,飞马植槊,步槊飞入砖墙一尺,槊杆轻轻震颤。无病提了一坛酒,跳上房顶,倚着二脊,一时惆怅,滴酒未进,眼泪却下来了。东野鹧说了很多实话,这些话,无病从来不敢去想,他怕啊。心底的这点情思被人揭破,生疼生疼的。
树影下,一个人走了出来,顺着梯子,一点点爬了上来,无病也不扭头,那人便挨着无病坐了下来,“不睡觉,看星星呢?”
“卓姐姐,你不睡觉,来这做什么?”
“我来你房里偷些图画、古书啊,没有好东西,怎么回家交差啊?”
“你把我偷回去就行了,东西都在我脑子里,想画就画,想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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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
卓岚君拍了无病一巴掌,故意看着天空,“别瞎说,我得听伯父和父亲的话,他们要为我选了别人做夫君,那怎么办?”
“我就做小夫君呗,他做大,我做小,人家初一我十五,哦,今天就是十五。”
卓岚君双手叉腰,“好歹我也是快二十的人了,不怕笑。你这贱嘴平白占姑娘便宜是不?你的心意我懂,我也想嫁给你,可你得行动啊,让我伯父和父亲答应啊,他俩对你招花惹草的事还一直烦着呢,整天念叨于礼不合呢。”
无病捏着卓岚君的手,“姐姐,别生气,我逗逗你的。平时你笑都不露齿,看你生气挺有意思的。放心,我必不负你。”
卓岚君故意一呲牙,哈哈大笑起来。“你这酒坛是什么酒?”
无病抬起来,“十斤装,关家百年白露酒。”
“这酒很出名呢,老祖宗藏了一窖,从来不喝。”
“都给我了,我送给关家的子侄们了。”
卓岚君知道是定海他们。“我能尝尝吗?”
“当然。”
无病拍开泥封,递了过来,卓岚君接过来,“真香啊。”轻轻喝了一口,“太辣了。”
无病呵呵笑起来,卓岚君笑起来,“我这是第二次饮酒呢。”
“第一次什么时候?”
“半年前,你的接风宴啊,真快,一下子再见你都大半年了,你酒量怎么那么大。”
无病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无病笑笑,倒出一点酒在手心上,甩了起来,十几个酒滴在空中飞舞,无病展着双手,轻轻托举,一直保持着十几个酒滴在空中上下跳动,而后用力一拍,“张嘴。”
岚君下意识的张开嘴巴,酒滴成串,飞了进去。
“怎么样?”
“前边几滴有点冰凉,后边几滴又有些暖和。”
无病伸出双手,“你摸摸。”
岚君大方的摸了两下,“咦,一个手热,一个手凉呢。”
无病说道,“我会气功,刚才运气,左手冰凉,让酒滴一部分冻成冰渣,右手变的灼热,让另一部分成雨滴而不混合,将其加温。”
“这功夫好神奇。”
无病又说道,“我身体超级强悍,跟一般人不一样的。”
卓岚君怪怪一笑,“哪不一样?”
“你猜我多少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