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病当没听到,正襟危坐,在纸上快速画起来,卓岚君仔细看着,只见无病运笔如飞,勾勒线条,一幅美女图徐徐出现在纸上,白纸黑画,美女迈步行走在草地上,双手交叉置于小腹,回头看着身后,只露出少一半的脸颊,一个圆弧线的耳朵,一点折线的鼻子,两缕斜线的唇尖,一点忧愁含喜、离情可待的眼角眉梢,根根纤细明亮的青丝垂腰,脚边是一湾溪水,头顶是一瓣月牙,右侧书写九字“与君离别兮再约翌晨。”
卓岚君仔细看着,神思迷醉,想起了意中人,“我也好向往如此的情爱,与君相恋,不避朝朝暮暮。”
无病一愣神,轻咳一声,卓岚君脸一红,急急解释,“不是说你,我是有感而发,哎呀,就是我向往的未来的夫君,跟你没关系。”
无病笑笑,“我懂,无妨无妨。”看着不当回事的样子,卓岚君暗生闷气,“这画的是谁呢?”
兰芬凑了过来,“这额头下巴,这么像极了岚君呢。”
卓岚君偷眼一看,脸更红了。
无病却说道:“这鼻子就不像兰芬姐姐吗?”
兰芬定睛细看,还真有几分相似。
“这鼻子难道就不像岚君吗?”
岚君看了看,也点点头。“这鼻子也像东野窕吧?”
“怎么一直说鼻子。”熊定妩按捺不住,走了过来,“哎呀,这眼睛跟我一样啊,无病,你刚才偷偷看我了,是不是?”
众人听着有趣,几个女子都围了过来,一番指指点点,只有公孙定月、符鹿鸣和白婍婩没有过来。
“头发像月儿也像鹿鸣。”
“身段像白婍婩也像定妩。”
“嘴巴分明是罗丹我吗?”
“嘴巴是张定牡吧。”
白婍婩终于按捺不住,走了过来,关定海等人也近前观看,关定海大喊道:“这分明是我妹妹定沁呢。”
贾定复却说,“不,是定妩师妹。”
张定牨附和道:“七分像定妩师妹。”
关定瀚嚷嚷,“我看是月儿才是。”
白定灿却说,“我觉得像我妹妹,可我还觉得像叶晓。”
万定边晃晃头,“当是许仙子。”
关定瀚微微沉吟,“是像许仙子,又像符鹿鸣。”
无病悠悠道:“你们心中想着谁,她就是谁。”
张定牨眨眨眼,眼睛湿了,“我觉得像我母亲。”
任定光也一脸伤容,赞同道:“嗯,我想起了我去世的姐姐。”
众人都想着自己心中的一个女子,想谁就觉得像谁,不停交口称赞起来。公孙定月和符鹿鸣二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二女都等着对方先起来,结果二人都没动,倒让大家觉得二女定力非凡。
卓岚君赶紧把画一卷,抱在怀里,“好了,刚才无病说给我画幅肖像,没想到这么快就画好了。比试结束,无病过关。”
熊定妩不乐意了,“岚君姐姐,这么做不好吧,他没说画的你呀,你就把画收走了,这可不好。”
卓岚君脖子一挺,“也没说画的是你。”场中唯一只喝了半杯酒的白婍婩走了过来,谁让她是女子呢,从一开宴就一滴一滴的抿酒,其他女喝的多的有几壶,喝的少的也七八杯了,始终清明的白婍婩开口道,一曲天籁回响,“无病,我对你佩服的很,这画作不似一般丹青,只用线条勾勒神态,这女子到底是谁呢?”
无病眼神飘忽,“朝思暮想的人。”
其实,这幅画的名字是“与子诀别,再会来世。”
无病自小无事时候,就爱盯着漂亮女子的身段五官,记住她们的音容笑貌,他觉得自己的生母必是天下第一美女,便把见到的一点点美好糅合到自己的画里,他的画,也就是以木为笔,以地为纸,信手勾勒。再大些,跟着义父学了快速绘制山川地形地图,画画的本事也就一点点进步了,后来又跟着关再兴妻妾学画,跟着刘钦关必惠学习画技,无病的恩师彭宣、卓茂也是丹青大家,是故无病画技超凡脱俗。无病画得最多的便是自己梦中的母亲,二十年了,终于画出了神。
卓岚君抱着画,心内极为不平静,无病的手法画技虽则在掩藏,可卓岚君绘画多年,看出了无病的笔迹,再加上近距离勘察,看清了重瞳,卓岚君心中几乎认定无病的真实身份了。
公孙定月看着无病眼底的一抹哀伤,符鹿鸣感到无病心中的那股忧愁,二女竟同时长长一叹气。“你为何叹气?”二女几乎同时出声,二女自嘲笑笑,各自夹菜倒酒,不再交流。
白婍婩歪着头,盯着无病的双眼,靠近一步,低声说道:“是想念令堂了吗?”
无病眼神突然如刀,白婍婩心中蓦然一怕,无病双目很快又温和起来,“白姐姐,你太聪明了。不过,人心隔肚皮,交浅忌言深。换个地方,换做旁人,我会……”
“你会怎么样?”
“此事不妨事,换做其他机密大事,我腰间长剑必出鞘饮血。”
白婍婩长吁一口气,“家父怪我有时候卖弄才学,恐招祸患,今日方知果有恣意杀人的人。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吧。”
“我不嗜杀,不妄杀,不乱杀。”
“人心隔肚皮,交浅忌言深。无病,你说的多了。”
无病哈哈一笑,“果真是女张良,在下佩服。”
无病、白婍婩大有惺惺相惜之意,目光交缠起来,白婍婩心内狂喜,“终于等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