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引擎上输入“唐路行”,出现了几个名人,她点开了那个头像标上做了演艺圈标记的男人。
她手心又冷又汗,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可黑夜中亮起的屏幕和丰富的罗列显示,一切,是和范遇行风马牛不相及的生平简介。
完全不同的年龄介绍,大跌眼镜的角色塑造和创作风格,还有铺天盖地360度写真照片里那绝不可能的肆意笑容。
只有那双七八分相似的眉眼和嘴角的褐色小痣,让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下心中的怀疑。
怀疑范遇行没死。
怀疑他“死而复活”。
荆岑在黑暗中久久的盯着眼前屏幕上的照片。
占了满屏的男人也微微勾唇看着她,似笑非笑,似含情又无情,只有那颗褐色小痣好像越来越亮,似要烧起来一样。
灼人双眼,焚人心肺。
坐了半响,荆岑拿出手机,点开音乐软件,搜索到唐路行创作的的歌曲。
是一首英文歌。
她戴上耳机重新躺回床上,被窝余留的暖意和如潮水一样涨涨停停的歌声包裹住了她凉意阵阵的身体。
她再次进入了遥远的梦乡。
…………
第二天的梨城艳阳高照,经过一夜大雨洗刷后的天空和路面都拿出了十足的诚意来迎接她这个外地人。
荆岑穿着一套浅色休闲套装,头发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挂了电话后,站在酒店前街的路边等着苏岱雨来接。
片刻后,一辆雷克萨斯的SUV稳稳的停在她面前。
苏岱雨从后座上下了车,亲切的招呼她。
她眉眼微愁却仍嘴角带笑,着一身浅色针织衫,一派南方女孩的温柔典雅。
荆岑扫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的司机和梨A3555的车牌号,疑窦丛生。
虽然苏岱雨解释说这是她找来帮忙开车跑腿的一个朋友,但这个司机规矩又殷勤的态度明显更像是下属,这种同号车牌虽然不算少见,但也不是摇号能摇到的,再看几年不见的苏岱雨,虽然穿着打扮已经竭力在低调了,可那经常保养才不见一点毛刺的头发,手腕上若隐若现的小众却不便宜的手镯,吹弹可破的皮肤,还是在这种家里摊上大事时没有精心打扮的情况下,可想而知他们家绝不拮据,至少是中产。
一个中产家庭要请刑辩律师,梨城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个可以选择,可偏偏苏岱雨找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她。
倒不是荆岑妄自菲薄,不敢跟中国一线城市的梨城律师一较高下,实际上她虽然才执业三年,却因为连着赢了几场大官司,已经在京城诉讼圈有了不斐的名声。
但这个名声还局限在圈内,还不至于被一个远在千里的圈外人苏岱雨熟知,而且从前几天电话里的语气来看,苏岱雨对她来代理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热切和信任,似乎……
似乎听了谁打包票,笃定荆岑能把她弟弟捞出来一样。
特别是苏岱雨给她开价明显高于当地代理费时,荆岑就觉得很怪异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本该婉拒这种千里之外的刑事辩护,奈何苏岱雨曾于她有恩,又态度恳切,再者她所在的净坤律师事务所最近一直想在梨城开分所,她想借着这些事南下走一走,权当是散散心,治一治最近旧病复发的失眠躁郁。
她给律所备了案,只注明要出差去梨城接一个普通的刑事辩护案,昨晚到地方和苏岱雨签了委托协议后又传了一份给律所。
没有节外生枝让同样在出差的律所主任杨净南——这个管天管地出了师还要管接案子的师傅听到风声。
苏岱雨一边招呼她上车,一边关切的问候她是否适应梨城的衣食住行和气候。
她不动声色笑语晏晏的上了车。
随口聊了几句当地的小吃后,就让苏岱雨给她讲讲目前案子进展。
苏岱雨很有点从容不迫的样子,亲弟弟身陷囹圄,却能压住眉眼间的急躁,不疾不徐的给她说起当事人的情况。
“昨天晚上给你的资料你大概也看了,如今我再复述一遍我弟弟告诉我的。”
“4月12号下午,剧组刚开机第二天,受害人易晓棠,就是这个剧组的女二号,说那天是她的生日,片场正好在给主角对戏,没他们什么事,就约了我弟弟在他的酒店宿舍对剧本,我弟弟当时想着是易晓棠生日,就送了一个永生花的水晶球给她。”
“一个小时后,大概是傍晚6点就分开了,傍晚7点半,我弟弟突然想起还有些话想对易晓棠说,就发微信,约她在酒店宿舍临近公园拾步亭子里见面,可是我弟弟在那里等了半天没见人,打电话也没人接,就回去了。”
“回去后过了一个多小时就听说有人报警,说易晓棠被奸杀在在拾步亭,警察很快就赶到了,发现还有一口气儿,送去了医院抢救,现在还在ICU。”
“后来几天,经过排查易晓棠的社会关系,再查了她的手机微信记录,把我弟弟锁定为了重要嫌疑人。”
“警方传讯了一部分剧组人员,据一个目击证人说,当天他本来要去拾步亭看看风景,却远远的看到一对年轻男女在亭子里吵架,据说还非常激烈,他不想去凑热闹就反身回去了。”
“然后经过法医鉴定,易晓棠的致命伤在后脑勺,被一个圆形玻璃物击打多次所致,通过痕检,发现了她伤口处的玻璃纤维,与现场发现的带血玻璃球纤维一致,玻璃球上还有我弟弟的指纹。”
“而且……她体内查出了我弟弟的……**。再加上那条约见的微信……所以才两天的时间,警方就以掌握了重要证据为由,抓捕了我弟弟。”
“如今表面上看,这个案子人证物证都俱全,警方已经移交了检察院,所以非常的棘手。”
荆岑听完,沉吟不语。
案子大概经过她昨天就知道了,但明显里面有些细节还是模棱两可的。
她在分辨刚刚这段话里的可疑之处究竟是当事人苏岱林没说真话,还是苏岱雨有所隐瞒。
苏岱雨求她接案子,一开始就给弟弟苏岱林喊冤。
想做无罪辩护。
可证据如此确凿,苏岱林当真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