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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雪夜定策

魏仁浦道:“欲速则不达,还望陛下深思。”他也不同意打北汉。

赵匡胤点头道:“言之有理。”

要是依着赵匡胤的小暴脾气,早对北汉用兵了,可是现在,大宋不是他一人的大宋,全天下的老百姓还指望着他吃饭呢。你虽然是一条龙,但是也要蜷着,做皇帝,要多一点耐心。赵匡胤不断地提醒着自己。

◆ 雪夜访赵普

赵普是赵匡胤最值得信任的朝庭重臣之一,陈桥兵变时,赵普出谋划策,为赵匡胤皇袍加身立过汗马功劳。建国后,赵普又为大宋朝廷制定了诸多规章制度。

白天上朝君臣见面还不算,在赵普的家,赵匡胤也是常客。君臣经常一起喝酒聊天,商谈国事,常常到深夜。

赵普在家时不敢随意着装,他恐怕哪一天皇上来了,来不及穿官服而尴尬,因此,下朝后,他还是穿着工作服,确认皇上今天可能不来了,才敢换上便装。

今夜大雪纷飞,赵普见院内梅花枝上,积满了厚厚的白雪,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他轻轻嗅了一口,顿觉神清气爽,看着漫天大雪,从空洒落,情不自禁地吟诵道:“白雪纷纷何所似?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

低头再看雪白梅红,禁不住想起沔南名士黄承彦的小诗:“一夜北风寒,万里彤云厚。长空雪乱飘,改尽江山旧。仰面观火虚,疑是玉龙斗。纷纷鳞甲飞,顷刻遍宇宙,骑驴过小桥,独叹梅花瘦。”

“这么大的雪,今夜,皇上应该不会来了。”他回到书房,围着炭炉,读起《论语》。

赵普有句名言:“半部《论语》治天下”,每日上朝面对繁杂政事,赵普处决如流,这都是因为熟读《论语》二十篇的缘故。

赵普正拨弄盆中的炭火,突然家人来报,有客来访,赵普甚是惊疑,赶紧出门迎接,只见门外有三个人头戴斗笠,身披长袍,立于风雪之中。见赵普到来,为首一人,除下头上斗笠,竟然是当今圣上赵匡胤。

赵普赶紧上前跪拜,迎请皇上进屋烤火。

赵匡胤道:“门别关,朕已约好了晋王,马上就到。”赵普将赵匡胤等人引进书房,很快,晋王赵光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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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赶来了。

皇上弟兄二人聚会赵府,赵普深感受宠若惊,赵府更是蓬荜生辉。

赵普一边拿出厚厚的褥垫让皇上和晋王兄弟二人坐下,一边吩咐内人备酒置肉,赵普挑旺炭火,房间里顿时暖和起来。

赵普赶紧搬酒、烧炭、烤肉。炽热的火炭烤着大块的肉,房间里渐渐弥漫起烤肉的醇香。一会儿功夫,桌子上摆满酒菜、烤肉和点心,赵普的妻子和氏亲自给皇上和晋王斟酒,赵匡胤道:“嫂子,辛苦了。”

和氏道:“只是一些乡野小菜,比不得皇宫的御膳房精致,皇上、晋王,请慢用……”

赵普道:“天这么冷,雪这么大,皇上这么晚了怎么还出宫啊?”

赵匡胤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我是睡不着啊,一榻之外,全是别人的地盘,所以我来想找你商量商量。”

赵普道:“陛下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天下太小了?一统江山,现在正是时候,不知道陛下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赵匡胤道:“我想打北汉,收复太原。”

赵普默然不语,时间仿佛被冻住,只听到噼噼啪啪的炭火声和烤肉滋滋啦啦的声音,过了良久,赵普摇了摇头道:“此非臣能知道的事情。”赵普想的不是能否打北汉,而是想劝说皇上为什么不能先打北汉?

赵匡胤叹了口气,他已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他看了看赵普,赵普在低头摆弄着烤肉,看来赵普有一肚子的话要说,赵匡胤不失时机地问了句:“为什么?”

赵普夹起一块烤好的肉,放到赵匡胤碗里,说道:“北汉西有党项,北有契丹,如果这个时候把它灭了,那么来自党项、契丹的边患压力就由大宋独自来承受了。不如暂且留下北汉,等我们扫平了南方诸国,剩下北汉这区区弹丸之地,想拿下它还不是易如反掌吗?”

赵普觉得,北汉是大宋阻挡党项和契丹的一道屏障,如果先攻取太原,就要面对辽和西夏的进攻,我们攻打南方诸国时就会腹背受敌,这对我们很不利。应该先南后北,等平定南方后,再攻取太原。太原是个弹丸之地,就暂且放在那里,不足为虑。

赵普接着道:“先南后北,先弱后强。先取荆、湖、西川,而后取南汉、吴越、南唐,最后取北汉、幽云十六州,则天下尽归吾大宋矣。”

赵匡胤听完哈哈大笑,道:“吾意正尔,姑试卿耳。”我也是这么想的,雪夜来访就是想听听宰相的高见。

赵普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他又给晋王赵光义夹了一块烤好的肉。

赵匡胤举起酒杯,“来,大家干一杯!”

三人一同举杯,“干!”

窗外,雪下得更大了。

赵匡胤不顾严寒更深,雪夜访赵普,君臣推心置腹,共议国事,围炉定天下。一顿烤肉,让赵匡胤坚定了先南后北的统一天下的策略,这就是著名的雪夜定策。

这是大宋统一全国的开始,雪夜定策,奠定了大宋三百年基业。这正是:

一夜风雪访贤良,寒侵鞍马心开张。

当头片片梨花落,扑面纷纷柳絮狂。

回首停鞭遥望处,烂银堆满卧龙冈。

荆、湖地区,当年赵匡胤游走江湖,行侠仗义的地方。大宋即将开启的统一大业,这里再次成为赵匡胤第一个青睐的对象。车辚辚马萧萧,剑锋所指,皆是王土,长刀所向,何人能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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