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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与君相知

最后的疑问抛出,玄尹顺势抬眼直视我,面色严厉。

我心中一惊,看这架势,估计云昱已找上了玄尹。

我垂眼望向其他地方,小声狡辩:“谁也没遇到,我回后山了。”

玄尹听后沉默许久,叹了口气,他从我前面起身,走向窗前。

“云昱向我讨要救治隐士之人,定要当面重谢。他还说,救治隐士的是名声在外的半妖。又将昨晚遇见半妖的情形概述。”玄尹背对着我,语气平缓。

“我呸,他分明要杀我。”我心直口快,说完才惊呼我被玄尹忽悠了,回头重新对着案几,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我想也是,你还能逃脱,倒让我意外。我的师妹还有什么瞒着师兄吗?”玄尹拿着拂尘重重拍击了我的头,我努努嘴直说除开遇到云昱再无隐瞒。

“师兄,对不起,都怪我。早知如此,我肯定不救他。你总说人不可恩将仇报,我现在认为你以偏概全,这个世上像云昱这种恩将仇报的一定不在少数。”我垂头丧气,自己也想不到有什么好办法解决现状。

“非也。再遇到此人,且他与云昱无关,你还会救他吗?”

我别过头,用这个动作告知了玄尹,自己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此时的自己毫无昨日的果断,我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做才是正确,才不会让自己因帮忙又惹上麻烦。

沉默良久,我闷声回答了玄尹的问题:“我现在以为,再遇到这样情况,自生自灭顺其自然即可。”

玄尹紧接着我的回答,抛出了第二个让我不想思索的问题:“倘若出现在你面前的伤者是玄琰,你会让她自生自灭吗?”

“这是两回事,玄琰是我师侄我怎么可能不救她?”我转过头一脸不解地看向玄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将玄琰带入这样的难题。

“所以你说顺其自然的衡量标准,是伤者是否与你非亲非故吗?”

“你得出的结论和你的问题无关吧?这怎么能和玄琰扯上关系,有你这么当师父的嘛!我们现在不应该想办法应付云昱吗?”

“既然你不愿再继续这个问题,那你可要记住你的想法:顺其自然让他自生自灭,莫要干预——你都被发现了,做师兄的,岂不是也只能顺其自然地把你交给云昱,让他当面重谢?”

我被玄尹这不以为然的玩笑话弄得十分无语,这不是拐着弯来继续教育我吗?

我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拂尘,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嘴里骂骂咧咧:“要是我死了,我一定要去找师父告状,天天让你做梦不得安心。”

“好了好了,我来只是想确认云昱有多少谎言。他日前有求于我,我会想办法将此事迂回。”玄尹没有任由我继续胡闹,拿回他的拂尘,直言正色地坐回案几前。

我也收回心思,沉思片刻,正色道:“师兄,不必为此发愁。他有求于你,现在改主意了,他还会一直以此事胁迫。过往过失,不是玄琰与东陵帮我开脱便是你谅解。”

说到这里,我便起身站在玄尹面前,目光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顿:“他不就是要我这条命吗?他如此介怀皆因预言,如是真王,何须预言定夺评价自己是否有资格称王,人界有此胆小懦弱之辈实属不幸。”

我话音刚落,便嗅到了微风中有一股烧焦的气味,玄尹脸色骤变,他夺门而出,急忙中还不忘将门落锁。

风中的焦味越来越浓烈,让本就闷热的屋子里增添焦虑,我想从窗户爬出去看看山火是否严重,还不等我伸手触碰窗框便被玄尹临走的设下术法弹开。

“这可如何是好。”

自己越着急就越没办法心静,我拿起案几上的扇子不时扇风,鼻腔中树木的气味久久不散,更让我担心在对岸休息的麟霜。

走不出迷障索性用燎炏烧尽,云家人依旧不知天高地厚。

麟霜对云昱的做法怒形于色,她正在小憩时便注意到云昱依循玄尹踪迹到来,他明明兜兜转转,已解开了几个迷障,却在最后一个燃起燎炏。

云昱怕是五百六十年来,第一位敢在元玉山肆意妄为的王了。

麟霜收回思绪,好歹自己也算是这元玉山中的百兽之首,岂能见他在自己的领域上胡作非为?

麟霜凝聚风沙即将杀出,不料玄尹匆忙而来,令她立刻收敛,隐回林中。

玄尹腾空悬浮在燎炏上方,沉着镇定地持拂尘指向身下燎炏,左右一圈,口中念念有词后又将拂尘奋力向上甩去。

拂尘扬起,此山林风云涌变,风自四面八方携云奔来,云聚天暗,山雨欲来。

玄尹术法又起,拂尘指向头顶黑云,跟着他的运功自他向上发出一圈苍蓝光环,光环迅速上升入云层,紧接着电光闪烁,雷声隆隆,阑风伏雨。

麟霜与云昱各怀心思眺望半空的玄尹,心中却都有一丝不屑。

玄尹也不知古籍中的术法“霖”是否能对付燎炏,本次也是第一次应用。雨水绕过玄尹,瓢泼打击下方肆意妄为的燎炏;此时西边阳光灿烂,此地疾风暴雨,别有一番风味。

云昱见目的已到,便不持续加力,任由草木上的燎炏与玄尹的雨水交锋。燎炏先是顽强抵抗火焰突增,然而敌不过“霖”加持过的雨水,气焰肉眼可见变小,直至完全熄灭。

玄尹见状即刻收招,拂尘逆时针三圈,雨势逐渐变小,最终雨停风息,黑云消散青空回归,还送来了一道彩虹。

玄尹无心欣赏这难得一遇的彩虹,他衣袂飘飘从容落地,对上离自己有几尺距离的云昱。

“不知元玉山有何怠慢,王上要引发山火。”玄尹皮笑肉不笑,好脾气一如既往。

云昱倒比他心态好许多,反而一脸轻松地欣赏青空与风雨交加后难得的彩虹。

“掌门修为倒也不赖。”

“日落在即,不如玄尹护送王上回去。要是路上再遇迷障,王上也不至于如此。”玄尹上前一步,拂尘却从左手换向了右手,眼里满是虚伪的笑意。他已经忍耐很久了,但依然要克制,首要任务依然是不可让云昱再前进。

“此处迷障众多,人迹罕至的森林中有什么奇珍异宝值得掌门如此费心?”

云昱不紧不慢地开口了,故作好奇,也上前走了两步,目光越过了玄尹耳畔看向前方树林后若隐若现的溪流。

“王上多思,山中迷障不止此处,您的隐士应该十分清楚。”

“敢问掌门为何避开众人只身来此?”

“王上方才也说此地人迹罕至,在此静心提升修为甚好。”

“哦?本王近日倒也想静心。”

云昱边说边迈步从玄尹身侧走过,焦枯的树枝在脚下嘎吱作响,声声压迫。

云昱下一步还没踏出,玄尹的拂尘便拦在了云昱身前,云昱目光往左一瞥,冷哼道:“掌门如此阻扰,难不成还有事隐瞒?”

“王上初来元玉山时便对元玉山有偏见,即便我再赤诚,王上也以白诋青。”

“好个以白诋青。真如你说赤诚,就应坦荡面对,而不是在此阻挠。让开,否则,休怪云昱失礼。”云昱将两手背在了身后,微微侧身,神色凝重地发出了最后警告。

玄尹明白话中意思,但他并未收回拂尘,也未作任何答复。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空中的彩虹也随风渐渐消融。

“既然掌门静心修为,吾便讨教一二。”云昱言笑不苟,话音未落,周遭燎炏再起,气焰逼人,比方才强出数十倍。

玄尹怒不可遏地收回拂尘:“王上,你百般挑衅,我念及君臣之道屡屡退让。但你应熟知,元玉山历来不必与云家多礼。”

周遭还是湿漉漉的焦木又被火焰相拥,没多久焦木碳化经风成灰散开。

“都说了,此乃讨教一二。”云昱面带冷笑,身躯丝毫未动,燎炏自空中突现,如流星降下,直击玄尹。

玄尹向后一跃躲过垂直而来的火星,燎炏落地将云昱团团围住,但见云昱毫发未损淡定从燎炏中走出。

随即,方才落地的燎炏消失,云昱伸出右手呈现出拔刀姿势,只见他的右手掌心燎炏燃烧,火焰悬空向外延展,形成刀刃轮廓。

最后萦绕刀刃的燎炏散去,一口不同于周遭赤火颜色的刀赫然入目。

最不该兵戎相对的势力,最应该互相依靠的双方,此刻针锋相对。

刀身温润如玉,几瓣殷红兰花的点缀好似久远的血迹,刀光一闪,炙热迎面,玄尹以拂尘与自身功力挡下初招。

看起来凛冽如霜的刀刃架在拂尘上却是热浪压迫,燎炏的气劲足以让对峙者喘不上气。

“喝!”玄尹再次运功,将“霖”运作入掌,发起反击。

云昱凌空翻身,跃至玄尹身后,又挥刀向地,焦土瞬发热浪,猖狂如猛兽依照号令围剿玄尹。

屋内的我尚不知外面是何情况,只见对岸黑云压顶暴雨掠过,雨水打湿泥土的清香让自己顿时平复,却没多久又闻到了令人不安的焦土气。

门窗结界尚未突破,再次蔓延的枯焦味让我坐立不安。

正当我再次运功企图解开结界,麟霜破门而入,吓得我往后一跳,差点没站稳。

“看你这么凶……”

“云昱和玄尹打起来了,要输。”还不等我说完,麟霜飞快打断我,此消息让我为之一震,手中的扇子几乎顺势滑落。

“那你赶紧去帮忙啊!”我不由分说拉着麟霜往外走。

可麟霜甩开我的手,一脸冷漠地望向对岸,幽幽说道:“若我也暴露,藏匿有实力称王妖界的妖,也让云昱确信玄尹与幽州妖族有所往来。”

麟霜这句话让我一头雾水,还不等我开口,她继续解释了缘由,我才知玄尹三月前拒绝了幽州前国君的求援,人族与妖族冲突再临,以妖族大败告终。

“这,你怎么不早说,唉。玄尹为何拒绝!”我急得像乱撞的蜜蜂,来回踱步,对岸黑烟又起还夹带些许血腥,更让人心急如焚。

“因为遵从祖训。元玉山此番使命:不染纤尘,守卫魔刀。天下易主亦要尽力置身事外,你若要救他,现在去还不晚,不然……你要当太师叔了。

我默默听着麟霜的话语,耳边又响起了方才与玄尹的争论:再遇到这样情况,自生自灭顺其自然即可——那你要记住你的想法。

我恼羞成怒,今日是怎么了,我究竟是什么乌鸦嘴!

麟霜见玄璃皱眉锁眼,才注意到玄璃脸色阴沉,眼中还第一次浮现出怒不可遏。

只见她先是用力跺脚踩水,接着左腿向前弓步迈开,双臂张弛婉转,流水行云间引动溪流跟随她的招式蜿蜒。

就在麟霜以为她是要向对岸袭击时,凝聚水流的蛟龙倏然腾空直冲云霄,龙吟漫天。

她想呼风唤雨?

还不等麟霜发出疑问,方才还是阳光浸染的白云逐渐变暗,依稀可见蛟龙在云中翻涌呼啸,向二人方向移去。

焦土殆尽遍地芦灰,伴随二人过招,簌簌飞扬回旋。

玄尹左肩右臂已染血,充斥燎炏高温的刀刃造成的伤格外灼烈。

玄尹已是力不从心,云昱依旧刀过风荡,一招一斩力劲不减,但速度已慢。

空中龙吟低沉,让二人皆有所停滞,只见浮云蔽日,云中游龙驱雷掣电。

二人未及思考,龙影销匿,云中迅电流光,暴风箭雨,滂沱而来。

空中灰土瞬间被碾压在地,随即因雨水袭击燎炏至高温度形成的烟雾,烟雾像一朵巨大白莲升空绽放。

“又是同样的迷雾。”云昱眼见视线白茫一片,甚至手中刀刃温度也有所下降。

云昱纵身跃起,宛如焰火凌空,他手中刀刃重燃燎炏,迎着锋利暴雨大刀阔斧向乌云劈去。

见云昱凌空,千钧一发之际,我调整招式,乌云中通体透明的蛟龙焕发金光,不等云昱攻击,蛟龙便撕裂云层直冲云昱。

眼前金蛟突现,云昱本能挥刀迎击,不料蛟龙无形透透径直贯穿他的身躯。

他只觉眼前一片金光袭来,眨眼片刻便来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再见之景。

本该脚下无物的云昱,霎时来到了九岁那年他遇见的金色草地,似曾相识的一望无际。

不同的是当初有他一半高的草丛,如今只是没过膝盖。

金黄的草丛在阳光照耀下散发出真实温煦的芬芳,草尖闪闪发光,微风拂过,金色广点连成一片,光辉流淌。

云昱不禁屈膝,将手指触过这些摇曳的金色。

多年后再次来此,心中感慨万千,也更令云昱确信,玲珑石就在元玉山。

幻象之外,晚霞明雨收天霁,玄尹见烟雾逐渐消散才看清上方空中有一金光环绕。

玄尹听见后方有动静传来,来者竟是玄璃。

玄璃并未理会自己的疑惑,而是将双手掌心向外对上自己左肩伤口,金光流转,暖意渗入伤口,不一会儿伤痕不在皮肤完好无损。

原来,她真有此能力。

玄尹心中顾虑被玄璃此举消除,他原以为玄璃是在掩饰而编造出自己医术精湛。

“师兄,辛苦了,剩下的交给我。”

玄璃自顾自地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踏入半空,她自身也散发出相似的金光向空中被光芒笼罩之人飞去。因玄璃的加入,光芒扩散,此时夕阳已落,天边只有余晖犹存,玄尹的眼前却升起了太阳。

云昱躺在暖洋洋的草丛上,望着杏仁黄的天空出神。

不知为何,自己应该算思绪游离,外界可以随时袭击的危险状态,但他心里却对此并不介意,仿佛将自己的性命交予布局者,十分放心。

云昱也不知,这是从何而来的信任,他本该是对所有人事将信将疑,却在此有无稽之谈的信任感。

真是荒谬。

正想着,他听到了经过草丛的沙沙和缓慢而来的脚步声。他侧头朝左方探去,来者却不是他预想中的人。

来者是那半妖,她发髻未梳,一部分头发随意搭在血色耳鳍前;眉不描而黛,一双金色杏眼灵动流盼;樱桃大小的唇绛一抿,嫣如红梅。

他微微蹙眉,从草地上站了起来,眼前的半妖见状便停下了脚步,与他的距离像极了夜间初遇。

“怎么会是你,不怕死吗?”云昱正色危言,浑然不知他所在的场景明明就是眼前半妖幻化。

“首先我想让你停止烧山,其二我来是想告知你,玲珑石并不是被我盗窃,它也从未被盗窃。”眼前的云昱也不知是怎么,明明颇有城府,怎么牵扯上玲珑石却让我觉得他不太机灵。

“讹言谎语。如果不是你偷盗玲珑石,利用它增加修为,杀你易如反掌。”他正说着,便想上前故技重施。

我却一个闪身,直接绕到了他身后:“十一年前,我为一个九岁的孩子筑造了这样景象,因我非现在的模样,每一次幻象我都要相伴。”

他背对着我,默默听完我说的话,身躯微微一震,不以为然:“那又如何。难不成,你想说,你本身即是玲珑石。”

接着云昱转过身来,神色严肃,颇有压迫之感;对于她的言辞,云昱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但自己内心依然更倾向于对方盗窃了玲珑石。

眼看她朝自己上前一步,微微仰头直视自己,眸若清泉一脸真诚道:“那你会信吗?‘莫忘初心,以天下为己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你还记得这句话吗?”

云昱情见于色,方才的严肃与质疑恐因她说的那句话瓦解,当年在此的每一句话他都牢记于心。

“你回头看看吧。”

对方继续开口,声音温柔似月,云昱并未听从她的建议,目光始终没有离开。

对方反倒心领神会地绕过自己,与他相背而立。

云昱见此,也跟着她转身,眼前忽见一女子身着兰花暗纹罗裙,乌发盘成发髻,步摇上长长的珠饰垂下在鬓间轻微摇曳,她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

云昱恍惚失神,自那日后,终于在此再见了自己的母妃。

母妃双眸如秋水,还是同初见一样温婉明媚,如此地一般和煦。

不同往日,母妃先是看向自己身边的半妖,冲她颔首微笑,再流盼看向自己。

“昱儿长大了,身边人莫不是昱儿寻的王妃?”眼前的女子端庄走来,面露喜色,说出了寻常人家母亲的关怀。

我眨了眨眼赶紧往旁边挪了好几步,啧啧,这云昱,看样子平时没少被人问过这个问题。

“母妃你别瞎说,她是半妖……”

“嘘,你这孩子。母妃和你开玩笑,玲珑石岂是你能嫁娶。”她温柔地打断了云昱的话语,也不理会云昱此刻神情复杂,只是抬头伸手抚上云昱额前,口中念念有词:长高了,长大了,眉宇很像他。

“母妃,您究竟是她刻意伪造还是……真实存在。”云昱酝酿良久,十一年后的自己,再次面对眼前幻象,心情却不如从前纯粹了。

他何尝不希望一切都不是那半妖谎言,可他却不愿相信,他要如何说服自己相信,这双金目对于自己是希望,但如今遇见另一双金目他只觉心中不安。

他深信,唾手而得的王位,也会因预言从自己手中离去。

眼前的母妃会心一笑,她仿佛料到了云昱会这么问,她目光从云昱身上收回,再次看向静坐一旁的玄璃。

“莫忘初心,以天下为己任。昱儿要学会自己定夺,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昱儿,世人皆有执念,执念能善用利己利人,为执念所利用则害己害人。”她说这番话时,目光灼灼,十分认真地凝望云昱。

云昱醍醐灌顶,若他心中抛去预言干扰,不因手中的杀戮左右,在此景遇见她,听到她能镇定自若丝毫不差说出母妃当初的嘱咐,他会信她是玲珑石。

但念及预言,涉及权力,他必须要更加谨慎更加残忍。

他深信自己之所以称王,是因为预言为自己广纳拥立者。云昱也曾与奎相请教,自己是否只是因顺应了预言,才会被拥立为王,然奎相当时回答:“非也,王者当为国为民而非为己私欲,先王后与其子为奸臣所用,他日定让云龙国暗淡。”

可他依然为此忧虑,若再有金目,他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他想要守着这份预言,牢牢地抓住这份因预言而得到的王权。

但如今,云昱差点失手将她杀死,导致其永远地失去玲珑石。

难道这也是动心忍性的考验吗?!

想到这,心中的懊恼开始扩散,可他面不改色,仍在克制住心中情绪。

清风起,眼前星光点点,母妃身形开始涣散。

此时的他也不再同九岁那样恋恋不舍,只是站在原地释怀地见母妃化作星光。待母妃离开,云昱侧头,但见她也和自己刚才一样,一脸懒散地躺在金色草地上。

她是玲珑石,她就是自己找寻了近十一年的玲珑石。

云昱在心中默念着,一遍又一遍肯定,仿佛在与自己最后的惶恐踌躇抗争。

尽管云昱明白玲珑石非凡物,可千算万算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可纳天地灵气取日月光华脱胎换骨。

“执念能善用利己利人,为执念所利用则害己害人。”

母妃刚才的话还在耳畔,云昱细细回想着这么多年来自己因预言而产生的彷徨,恍然明白自身的执念是预言,是在握的王权,还有自己心中愿一统天下的抱负……被这些荆棘束缚太久,以至于思绪被干扰。

今日在这里再遇母妃,母妃和九岁那年一样,点醒了浑浑噩噩的自己;这不正是玲珑石的能为吗?

他豁然开朗,凑近闭目养神的她,刚要伸手就见她睁开了双眼。

“你们说完了?那现在你相信了吗?”我突感疲敝,不过见眼前的云昱脸色柔和不少,大概也猜到了结果。

他默默点头,眼底浮现愧疚与懊悔,忽而盘腿坐下,开口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玄璃。昨日你就应该要知道,我是在泠雪殿待了几百年的玲珑石。”我真是困乏至极,答复中途也是哈欠连连,身下草地柔软温暖,比自己的床舒服不少……唉,我发现哪儿都比我的床舒服,还是真是因为我太累了,睡哪儿都觉得舒坦?

“玄璃,真相已知,你和我回云锦宫吧,你本该属于那儿。”云昱眼看玄璃眼睛又合上,急忙开口。

但不等玄璃回话,周围幻景便开始自上而下褪去,一时间金光漫天,宛若夏夜星云移行换位至此。

外面的景象渗入替换了一望无际的草地,晚霞旖旎,暮色降临,天边美人焦橙十分绚丽。

云昱只关注眼前真陷入沉睡的玄璃,在她身下最后一点金色消失,她便失去了重力,垂直向下坠落。

云昱立刻伸出双臂,让她稳稳落在自己怀中。

地上的玄尹瞧见这一幕除开紧张便是意外:云昱第一反应不是趁机补刀?他们刚才经历了什么?

云昱横抱着玄璃踩上湿淋淋的焦土,正视一脸惊讶的玄尹,态度严肃地说:“玄璃同我回云锦宫,半妖之事一笔勾销。”

“王上为何改观,玄璃一介半妖,何能进宫。况且,王上不是向来介怀预言。”眼看云昱态度突变,抱着玄璃打算转身离去,玄尹赶忙上前。

“掌门放心,吾不会杀她。金目半妖,自是留在本王身侧严密看管为上策,难不成掌门有异心?”玄尹见云昱说这话时注意力全在怀中玄璃,他面若寒霜,但眉宇间对玄璃的担忧隐约可见。

能让云昱态度有此反转,玄璃到底做了什么?

玄尹困惑不已,而眼下也无人可解答他心中的疑惑。

“若不放心,掌门可愿与吾一同回宫?幽州来使一事,吾还须掌门帮忙。”一个时辰前,二人还兵戎相对,此时焦土犹在,刚刚与自己招招相逼的云昱却像是变了个人。

玄尹望了一眼玄璃,心情陈杂,最后对云昱说了一个好字。

日暮西山,虫鸣降临。

等二人走远后,麟霜才踏入这片狼藉。

麟霜垂着眼帘,望着地上碳化的枯枝,心中隐隐作痛,却辨不清自己此番是何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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