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逐昔抬起头来,扯着他双颊,眼神中带着些玩味:“你就怎样,还俗回侯府?还是还俗娶了别的姑娘?我跟你说,这样威胁我没有用。”
了安跟她互相瞪了会眼,神色严肃:“我就饿死我自己。”
这样的威胁还真是毫无威力又充满了了安的特色,柏逐昔被他逗得笑了起来,笑够了又换了一张严肃的脸。
“可是了安,若是我能做又没有做,我的良心会过意不去。”脸色虽然是严肃的,但这话里还是掺着点撒娇的意思。
“那你怎么就不相信父亲能查出真相呢?”
“他是侯府后人,是工部尚书,但我,只是我自己。”
这话说得了安心中一怔,他瞧着这因为没睡好眼下起了乌青又身形消瘦的女人,无奈叹了口气。掰过她的身子去,继续给她梳头,那纷乱的头发在他手下慢慢变顺,他又给她扎了个男子发式,整洁又干练。
“你要查就查吧,但不许再这样吃不好睡不好了。”
他实在无奈,柏逐昔平素里话不算多,但也实在是个能言善辩的。且她总能知道说什么话能让他妥协,每每这种时候了安都会想是不是自己的心思表达得太过明显了些,才让她这样轻松拿捏。
既许她继续查,了安自然也告诉了她一些他知道的事情。
在宗正寺和大理寺之间,看起来宗正寺离皇家更近,但其实皇帝更信任大理寺。
皇家需要宗正寺来管理皇室宗族内各项事务,也需要通过他们来把握国内的宗教。尤其是像大濮这样大部分国民信仰同一宗教的情况,皇家必须要将这个宗教掌握在自己手中,才好利用这个宗教来控制民众。
虽然了安自己身在其中,但他一向觉得宗教拥有过多的决定权,影响国家事务不是一件好事。
如今的大濮佛教独大,皇帝虽然让宗正寺来管理宗教事情,又让佛教中人参与到宗正寺的管理中去,但皇帝并不会真的将朝廷事务和宗正寺搅到一起,一来皇帝不喜宗教和朝政牵扯过多,二来宗正寺同时管理皇亲宗族事务,皇帝有所忌惮。
宗正寺中自然有人想插手朝政,毕竟也没人会嫌自己手中权力太多。在宗正寺和其他机构的关系中,宗正寺和大理寺的关系最差,虽然二者对上的时候不多,但一旦对上了必要争个对错输赢。
在敬云郡王被杀害这件事上,宗正寺和大理寺的矛盾可以说激化到了最严重的程度。大理寺如今认定矣栗族人是凶手,宗正寺却觉着此事和佛法大会脱不了干系,两边都没有证据,又不肯合作,搅得江夏和都城都不得安宁。
他给柏逐昔捏腿,手上劲也不敢使大了:“我一直都知道,母亲为何要将我送到北川寺去,这些年遇到的大小事情也不算少,但从没像如今这样,心中害怕。”
“我会保护你的。”柏逐昔把手搭在他手背上,轻轻抚着。
他顺势握住那只手,捏了捏:“但我更希望是我在保护你。”
如今都城的形势当真堪忧,他害怕柏逐昔暴露在那些人眼中,虽然他知道不管是父亲还是祖父,都会替他周全。可世事无常,他实在担心她这样行事会被人盯上。
如今他在这寺中也出不去,外面的事他处理起来比从前费力,生怕哪一件事没处理好,就给了那些人机会。
柏逐昔有些困了,窝在他怀里眼睛直眨:“别担心我。”
他还在神游,回过神来时,她已经睡熟。
“什么时候才能乖一点啊。”他心中无奈,把人抱去床上,放了幔帐下来。
起身往里间走,准备叫祝策跟自己在过间挤一夜,却瞧见祝策跟了幸已经睡下,过间的床本就不大,被两人躺得一点空间都没了,里间的门还打不开。
只得抱了床被子出去,刚跨出门就听见俩人悉悉索索的笑声。
他抱着被子回去,往俩人中间一摔:“了幸你明天等着抄书吧!”
“大师兄耍赖,干嘛只罚我一个,思元哥哥就没事。”
“你二姐姐自会揍他。”
“常思你要脸的啊,让她来揍我!”
吵闹声透进里间,觉正还未睡,正在写信。听着这吵闹声,他也笑了起来,提笔又补了一句。
“原也有几分少年心性,实为可爱,做长辈的,不必阻拦,任他玩闹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