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涧暗无天日阴冷灰沉,这棵常年花期不败的一树白花,倒是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当怜花从内院出来时,便看到了一身玄衣的人静立在树下,一头墨发用墨绿色发冠束起,正微微仰头看着一树梨花。
“你来了?我正准备去找你呢!”怜花笑着说道。
“听说你回来了,就过来看看,一切可还顺利?”薛郾回过头来看着她,脸上是难得的温柔之色。
“可能有些棘手,此番回来便是请你相助的!”怜花一边说着,一边将人往院子一角的石桌旁领。
“好说,可是你的法力失灵了?”薜郾关切的问道。
怜花摇了摇头,将此次前去汜水镇接取任务时的详细经过一一说与他听。
听完后,薜郾叹了口气道,“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倒是对那个凡人赤诚得很,那可是我给你留的精神印记,你说送人就送人。罢了,此事我会留意着的。”
精神印记和精神烙印不同,前者多是长辈对晚辈或是恋人夫妻,在对方识海里留上自己的印记,可用于搜寻对方的位置,感知对方较大的情绪波动,在对方遇到生命危险时,还能用作保命,召唤其第一时间瞬移过去支援。
而后者则是多用于主仆之间,在对方身上打上自己的精神烙印,可轻易的奴役控制对方。
不管是精神印记还是精神烙印,法力再高深的人也只能各给出一道,可同时契约在一个人身上,也可在不同的两个人身上。
薛郾对怜花是爱慕的,自然是不会在对方身上打上自己的精神烙印。
只是没想到,这么宝贵的精神印记,她却轻易的就转寄给了他人,现在想收回那精神印记除非洛春分阳寿尽,不然她一个凡人,又怎么可能像怜花那样自主耗费大量法力将印记再转寄出来。
“嗯,谢谢你。”怜花感激的说道。
“还要跟我如此客气吗?”薜郾是既生气又无奈,看着一脸感激之情的怜花,他又不忍数落了。
顿了顿后,薛郾继续说道:“至于你说的那个少年,我倒有几分好奇,天上地下他都有耳闻倒是难得,如此,你感知不到他的气息也就不难理解了,此人绝非一般人。”
“这样吗?可他出现之后我又探了探,确定只是凡人无疑,似乎只有些在人间修得的一点普通修为,所以我才更加确信我的法力可能真的会失灵。”怜花还是有些不解。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历红雨劫时的情景了,只后来听青羽他们说是薛郾违抗天道,冲破红雨将奄奄一息的她救出来的。
薛郾因此身负重伤还受过天罚,而她也是昏迷了三个多月才醒来,醒来后已再忆不起前尘旧事。
薛郾说她在历劫时法力受损,法力可能会时灵时不灵了,还特意将能蓄灵的妄念赠给了她,让她行走间能有一定的保障。
可这些日子里,她未觉有任何异常和不适,所以对于法力会失灵之说,她起初是不怎么信的。
但架不住薛郾对她好,所以她还是记住了他的诸多叮嘱。
薛郾这千年来的陪伴,他教她识字下棋,抚琴作画,忘却了前尘旧事的她曾不止一次问自己,斯人如玉她当真还能继续辜负吗?
不知是不是觉得自己亏欠他太多,她终是应承了他的求娶。
见怜花又在沉思,薛郾安慰道,“你也莫要多想,或许那人就只是为救自己的师弟,热心肠了些,不过行事还是得谨慎点,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嗯,我会的。”怜花应道。
“那,你可还有什么要问我的?”见怜花似乎无话了,薛郾有些不安的试探着问道。
“问什么?”怜花有些狐疑,反问道。
薛郾蹙了蹙眉,定定的看着怜花,似是不愿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般,问道,“关于郾归山,关于阮音,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怜花回得坦然。
薛郾无奈的揉了揉额头,果然,她对自己始终是不甚在意的吧,答应嫁给他也不过是恩情难平罢了。
怜花的神情太过坦率,薛郾不禁黯然,他竟然有些希望她能为此醋一醋,或是胡搅蛮缠的跟他闹,哪怕就只是带点情绪的质问他几句,也能让他多几分存在感。
见薛郾情绪突然低落,怜花还有些不明所以,两人一时静默无话。
最后还是薛郾率先打破沉默,他颇为无奈的说道:“对于郾归山我所知不多,阮音的确是我表妹,可我与她的关系并非外间传闻的那般。
此事若真与她有关,你大可不必有所避讳,她座下左右二使是一对亲兄弟,身法诡异不容小觑,烛幽为兄可御火,乃是右使,冷酷无情手段狠辣。
他弟弟烛垚是左使,擅水,传闻说是个风流不羁的风月老手,法力不在烛幽之下,此二人我均不是太熟,便只知道这些了。”
怜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薛郾顿了顿又补充道:“若是遇上阮音切记一定要小心,她有一法器唤作弥殇,是一面镜子,此镜虽唤弥殇,却弥补不了人心里的任何伤,反而是将心底里最深处的哀莫无限放大,使其陷入绝境无法自拔,抑郁困顿直至彻底丧失生念。”
“竟还有这般诡谲狠厉的法器。”怜花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