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珂舔了下嘴唇,干巴巴地吞咽了一下,敛着眉头绕开了江陌意有所指的追问,不耐烦地拾掇起半道撂下的杀人前因,“……出狱后我陪了我姐一段时间。可惜她等到了我回来,却没能坚持再撑下去。我不想我姐的事太早被你们察觉,所以才找疗养院的那个……丁……丁任义,花钱买通,先以转院回老家的名义把我姐带到山里那个防空用的坑洞里。”
江陌定定地看着宋亦珂没动,忽然扬起下颏问了一句:“丁任义是不是你杀的?”
“……丁任义死了?”宋亦珂讶然睁圆了眼睛,“什么时候?因为随便给人开假证明?”
“谁知道呢。”江陌一错不错地注视着宋亦珂脸上的表情,确认并无遮掩的神情就摆了摆手,并不深入继续,“宋晚晚死后,你就开始继续你的复仇计划。”
“我只是觉得不公平。”宋亦珂痛苦地阖上眼睛,宋晚晚临终时已经被呼吸机粘黏拽烂的喉咙里咕哝出的破烂响动和漫溢出唇角的血腥仿佛历历。
“我姐死的那么痛苦,但那几个始作俑者还在遍地逍遥,我不甘心。不过一开始其实并不顺利,在牢里呆了几年,我现在的行动肯定是要时常报备的,无缘无故地跟姓陈的扯上关系其实有点儿难,没想到正不知道怎么着手的时候,薛一恋跟我提到了山前酒吧,还有……她在给姓陈的当生活秘书,可以帮上忙——兴许。”
“薛一恋的事我其实不太清楚,开始在山前酒吧打零工的时候才听她说起……她先前一直在想办法打官司替我姐抱不平,结果没想到她老公杨志也意外地牵扯进去,死在了一辆主动坦白疲劳驾驶和酒驾的大货车轮底。”
换气扇“豁楞楞”又响,灌涌进审讯室的凉风沾掺着一股雨水打湿尘土的泥腥气,闷雷“轰隆隆”地像是笼在了市局楼顶。
“我不是因为涂思遥她爸的事儿才把她拽下水,是因为宋之温抄袭的事情,毕竟她也是无辜者之一。我先只当她是跟我姐的事无关的人……没想伤害她的,刚开始我也确实不清楚涂思遥家里的来龙去脉。包括……她爸就是当初受了钱撞死了薛一恋老公的大货车司机。”宋亦珂顿了一会儿,怯怯地抬眼看向江陌,谨慎地窥视着她那张脸上几不可见的紧绷情绪,“涂思遥……还好吗?”
“带着她走到这个地步,你还在乎她的死活吗?”江陌冷哼嗤笑一声,乜着宋亦珂微微紧绷的神色,到底还是于心不忍地卸了口力气,“抢救了半宿半天,有命活是肯定的。”
“不想伤害无辜的人……”江陌不怎么痛快地叹了口气,“所以拖着陈警官往城海大道那个关卡闯,也是故意的?”
“陈警官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我担心他撑不到你们找到我这里。”宋亦珂惭愧担忧地蹙眉,也学着江陌吁了口长气,“本来是想闯临检口,把陈锐扔在那儿就跑,谁成想陈警官竟然提前跟关卡那头通过消息,眼瞧着我那辆套牌车,没声没响地就把我放了过去。”
宋亦珂抠了两下意外戳在皮肤上的毛刺,缓慢地把筷子并拢,放到盒饭上去。
“江警官,什么我都认,无关的人,薛一恋和宋怡葶,放过她们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