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木凉又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敢情这是杀死的不是一只鸡,而是这小子的兄弟?
“那个,对不起啊……我以为它只是一只野鸡。”
陈木凉见温北寒的眉毛蹙得更紧了,连忙摆手连连说道:“不过,这种野鸡做叫花鸡很香很香的!真的,我不骗你!!!”
求生心切的陈木凉只得破罐子破摔,说着连自己都不信服的理由。
哪里想到,温北寒颇为不舍地看了已经死去的“北寒”,轻轻替它合上了眼后,认真地问了一句:“怎么做叫花鸡?真的很香吗?”
陈木凉沉默木然地站在了原地,感到了身后凉风飕飕,脑袋上空一排黑漆漆的乌鸦飞过……
于是,在那日的竹林小河边,一个温雅美到极致的男子依依不舍地交出了自己的兄弟,颇为认真地蹲在了一旁看着陈木凉手忙脚乱地开始拔毛、开膛破肚……
真真的是不舍到了极致……
“温北寒,去,捡点柴火来。”
陈木凉极其熟练地将从膳房里提前要来的香料、酱酒、蒜葱等等塞进了鸡肚子里,顺手将香油抹了遍鸡身。
她头都没有抬地朝着温北寒命令道,丝毫没有想起来手中的这鸡的主人是谁。
温北寒也倒是好生脾气,只是“哦”了一声,还没等陈木凉将鸡拾掇好便捧着满满一怀的枯枝回来了。
“这些够吗?”
温北寒将枯枝轻放在了陈木凉的脚旁,依旧半蹲着身子认真地问道。
“行啊你小子,这么快就搞了这么一大堆!”
陈木凉抬眼看了一眼温北寒,嘴角都笑弯了。
“大致还要等多久才能熟?”
温北寒指了指才架上去还白乎乎的鸡,眼里充满了天真无邪的渴望之意。
陈木凉一边忙着生火,一边顺口答道:“大致半个时辰吧。”
“奥,那我去旁边。”
温北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一个人闷声坐在了离陈木凉不远的地方,架起了一块板,拿出了腰际间的那支毫笔,不知道在木板上涂涂画画着什么。
星光很浪漫,漫漫洒于他身后的清澈湖面之上,偶有青鸟低飞而过掠过湖心的涟漪无数,将一片星光在他的眼眸旁一圈一圈地漾开。
而他则时而低眉,时而抬笔若有所思,通红的柴火燃烧的光芒远远地照在他如凝脂般的面庞之上,一时间竟令陈木凉有些走神。
——还真是一个夺人眼球的人儿啊……
陈木凉眯起了月牙眼,对着温北寒像个傻子一般地一笑。
而温北寒却怔了怔,接着迅速低头,手中的那支毫笔快速地在木板上飞舞起。
不一会儿,陈木凉闻到了一阵阵肉香之味。
她拿起一根细长的木签往鸡肉里一扎,顿时油汁迅速滴落在了火苗里。
“呲啪——”
火苗经油一浇瞬间蹿上了九万里的天际,将他恰好望向她的眼眸照得炽热而又清澈。
似酿了千年的美酒,埋藏地下几尺,经几年深雪,猛然开坛,撞上了纷飞的樱花瓣和四溢的骄阳。
醇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