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淑妃为何在此?明明是雨天,烧纸如何才能有这么浓的烟气?全然是有意为之。
谁在替蕊淑妃开方便之门,或者,是想把蕊淑妃再奉到皇上面前?
清欢想起那日在垂纶亭的私语。
铭珈禁闭在景阳寺才月余,皇后若有动作,也不会现在,至少要过一年半载的日子。
蕊淑妃是皇后弃子,那么,为何千金之躯的大皇子都贬为庶人,而微不足道的弃子却没有死,而是被发配到这偏僻的皇宫一角。
迎阳宫的宫墙,真的是被雨塌坏的么?
一队人马被蕊淑妃这般冒死一扑,轿辇晃了晃。清欢抓着内壁,六神无主冲下轿辇,赶到皇上身边,“父皇,可是出了什么事?”
梨花带雨的蕊淑妃,仰着一张粉黛全无的花靥,两只眼哭得恰恰好的迷蒙浅绯,滚滚流下两行清泪。柔缎似得黑发鬓边簪一朵白海棠,在漓漓雨中沾黏在脸颊,尖尖的下颌执拗扬起,哭诉道:“皇上,奴婢罪该千刀万剐,但奴婢对皇上是真心的。”
清欢挡在父皇面前,对一群束手的内室斥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拖下去,别冲撞了龙体。”
圆润的肩膀被拉扯着露出一小片玉色肌肤,细细的琵琶骨凌凌浮在雪堆里,好似梗在人心头的刺。蕊淑妃仿如跌落泥里的落花,“奴婢不愿苟且偷生,但求皇上赐旨一死。”
皇上在清欢身后轻喝:“清欢,这么大的雨,你快些回轿。”
清欢惊疑地望着父皇的目光沉沉在蕊淑妃身上逶巡,半响他才挥了挥手,任人把蕊淑妃拖下。
没几日,皇上因为身边宫人伺候不周,狠狠发了一顿脾气,蕊淑妃被悄悄送入了延福宫。
绝色,自然有绝色的道理。
听到延福宫的消息,贵妃做针线的手抖了抖,扎了个殷红的血珠,洇染在锦缎上。
贵妃身边的小内侍出了宫门,去她的母家送些给蔚然做的小衣裳。
景阳寺的大皇子病倒了,连日高烧不断,还闹着要出家。
蕊淑妃掩人耳目成了延福宫的宫女,又一次入主延福宫。后宫嫔妃,多半要呕血。
但这不妨碍朝臣仍把大批女子送入宫中,宫里妃位不多,此番淑妃没了,前赴后继需要人再补上去。
皇后恨蕊淑妃入骨,时常召蕊淑妃问话,少不得多番凌虐,惹得皇上十分不快。
蕊淑妃仍是怯柔的模样,皇上无法,只得时时带她在御前行走,再也不敢放入后宫。
帝后不合,于贵妃而言,却甚是惬意,越发煽风点火起来。废后,也不是没有旧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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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春天,雨水似乎特别丰沛。
还未入夏,黄河下游就发生过几次小小的决堤,堤坝已许多年都未修缮,一直提心掉胆应付了这些年。这次皇上调任两浙转运副使陈尧佐前往黄河修固堤坝,禀笔侍人张田督工。
呼延旻终于把清欢要的话本子都送来了,出宫时他回头问道:“公主的婚事,可定下了?”
清欢惆怅嗫嚅:“还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