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傍晚,门外传来脚步声。埃尔曼连忙冲到门前,开门的却是罗克萨妮。
“谁是翻译?”她问道。
塞米尔站了出来。罗克萨妮掏出钥匙开了锁,领走了塞米尔。塞米尔连忙问道:“商队里的两个女孩怎么样了?”
“她们没事,”罗克萨妮平静的说,“乌鲁要见你。”
乌鲁并不是一个名字,过去指祭司和学识渊博的长者。塞米尔猜到可能是酋长,急忙跟上去。罗克萨妮把他带到最大的帐篷前,揭开帘幕,帐篷中央坐着一个瘦小的老人。他穿着长袍,脖子上戴着硕大的蛇纹石项链,耳垂被巨大的耳洞拉得变形。
“乌鲁,我把他带来了。”罗克萨妮说。老人倚在榻上,抽着水烟鬥。她走到老人身旁跪下,熟练的替他捶着膝盖,神情有种自然的亲昵。塞米尔恍然大悟,她是酋长的孙女。奴隶填上烟丝,将点燃的烟鬥递上,老人含一口茶水从吸管吐入盛水鬥,深深吸了口气,这才开口:“你的名字?”
“塞米尔·尤克利夫。”
“国籍?”
“格尔达王国。”
“做什么的?”
“考古学者。”
罗克萨妮惊讶的抬眸,却在酋长警告的眼神下又垂下头,专心替他捶背。“商队里的人没有提过。”
“我没告诉他们,但我觉得不该欺骗长辈。”塞米尔恭敬的回答。酋长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他:“油嘴滑舌。行,那你就代我给外面写封信。”
塞米尔学着他盘腿坐下,酋长磕了磕烟灰,慢吞吞的开口:“我念一句,你写一句。要是措辞不慎,你知道下场。”
“明白。”
“尊敬的先生:数日以前,您的朋友冒失闯进战区,被我的战士扣押,想必您一定心急如焚。请您安心,他们并没有遭到虐待,我们是为保护您的朋友不被军部的恶徒所害。他们擅自闯进我们的祖国,劫掠富庶的城市,屠杀男人,强奸妇女,还妄图侵略我族守护百年的圣域。”
老人停顿片刻,用余光打量着塞米尔,后者神色不变。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如今寒冬已至,在军队的围困下,我们已面临饥馑之虞。倘若得不到帮助,城堡一定会失守,您的朋友必然在劫难逃。请先生满足我们的需要:一千吨大麦,六百吨玉米,高纯度酒原一百升,消毒剂和纱布三百盒,药品如下所述……恳请您解囊相助,所有人都会感恩于您。愿伟大的太阳神保佑您身体健康。”
他念完了信,塞米尔加以润色,译成通用语。他将稿件呈递给老人,老人通览一遍,交给门口的守卫,让他快马加鞭送到最近的商队驻所。
罗克萨妮把塞米尔送回了仓库,用通用语问道:“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你懂外面的语言?”
“父亲教过一点,回答我。”
“我的专业是古代语言,希望得到更多的图兰语文献。”
“骗人。”罗克萨妮停下脚步,眼神冰冷,“你们都是为了宝藏。我告诉你,从前总督命人把圣湖的水都抽干了,里面什么都没有。”
塞米尔听过宝藏的传说,但一向不放在心上。“当然了,无数人前赴后继的来寻宝,却什么都没找到。除非这些人全是傻瓜,否则宝藏早在圣城沦陷时就被挖空了。”
罗克萨妮警惕的观察着他,塞米尔笑了笑,没跟她计较。商团的回信很快到了,首先对他们的处境表达了同情,随后告知今年粮食歉收,况且外面到处在打仗,药品紧缺,需要时间筹措物资。
作为双方沟通的媒介,塞米尔被多次叫来代书信件。他始终温文有礼,绝口不提离开部落,罗克萨妮渐渐不再对他抱有敌意,偶尔两人还会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