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的时间不多了,有话快点说吧,真是的,都已经这样了还念念不忘的。”云忠国低头喝着茶,眼神似乎已经飘向了远方。
“第一个问题,你听过《国际歌》吗?”
“听过啊,国内没几个人不知道这歌吧?”
“你是什么时候听到《国际歌》的?”
云忠国若有所思,半晌后说道:“这歌不是你们军队内最先传出来的吗?”
周凯旋点了点头,伸手去摸了一下领口,然后从里边再掏出了一根烟点燃:“既然如此,那我问你第二个问题,也是老生常谈了,您听说过道种计划吗?”
云忠国看了一眼他的动作,心头一叹,抬起头对周凯旋说:“知道,你想了解一些什么?”
本来都已经不指望云忠国回答自己问题的周凯旋猛地抬起头,脸上渐渐带上了一丝狂喜:“道种计划到底是什么?”
“是妖管总署做的一次预演。”
“预演?”
“嗯,预演。如同钱穆先生的《国史大纲》一般,是我们在推定寰宇修行界的主要力量死绝的前提下,如何保证修行界的火种能不断延续的一个计划。”
“更具体一点呢?”
云忠国摇了摇头:“不能说,就算是你已经这样了,也不应该知道,想要从你们记忆深处挖掘出这个计划太过容易了,你这状态会稍微好一些,但我也要谨防外人。
告诉你们,我们的预演也就废了。”
周凯旋愣了一下,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急促了起来:“我……”
“安心,小周,你袖口的窃声器是无法把消息传出去的。”
周凯旋闻言,有些焦急的表情才稍稍平静了下来,最后脸上带上苦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云忠国点了点头:“明白了就好,安心,一切有我。”
“既然不方便说,那我也不问了。”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周凯旋的表情有些纠结,最后低声的说道,“我能问问道种计划都有谁吗?”
“他们是谁我不能告诉你,没有这个权限。”
周凯旋苍老的脸上有些许落魄,但最后还是强打起精神说道:“好吧,我本来还想知道那个人是谁,然后和他说声谢谢的。”
“聊一点开心的事吧,我听说你们那边装备要更新换代了?”
“嗯,快了,快了,不知不觉我们也追上来了,这样我也可以安心的去陪我老婆和孩子了。”
云忠国沉默了,轻声叹气道:“令正走的挺早的吧。”
周凯旋脸上带上了一些惆怅:“是啊,久到我都已经快想不起她样子喽!”
云忠国看着周凯旋,脸上带上了些许难过,他听说过那件事。
周凯旋的老婆是在战争年代走的,被敌方抓到的时候,拒不告知寰宇主力军的动向,那时候她还怀着第二个孩子,听说一边唱着那首歌,一边等待着枪决。
“我听人说,她走的时候,把身上最值钱的东西给了枪决手,让人直接朝着脑袋打,是我对不起她,如果我们能早一点结束战斗……”
周凯旋手中的烟就没停下来过,弥漫的烟雾将他复杂的表情给淹没。
“她走了以后,兜兜转转过了十几年,我儿子也走了,我是一个不负责的丈夫,一个不称职的父亲,好在结果也挺好,这样我也能带着愧疚去见他们了。”
云忠国沉默了,他望着老人的眼神,好像看到了八十年多年前那场散不开的雾霾。
“当年妖王希望用你儿子换被我们捕获的大妖猰貐,你其实可以同意的。”
周凯旋握着烟的手颤抖了一下,声音沉重的说道:“我是一名将军,我不会用一个大妖去交换一名普通士兵的。”
云忠国有些头痛了,这家伙,人老了也成精了,这样说,他根本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告诉周凯旋一点东西,一点他可以知道的消息。
就当给这个孤魂野鬼送别吧!云忠国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行了,说这么多,你不还是想知道道种计划更多的细节吗?”他头痛的捏了捏眉心,老人期盼的眼神看的他压力很大。
最后他抬起了头,轻哼的说道:“道种,鬼门关云忠国,现在你见到了。”
周凯旋闻言,脸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原来如此,当年是您啊,我也替寰宇谢谢您了。”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越发透明,在窗外的光斑中缓缓消散在空气里。
会议室里依旧只有茶香,会议室中的对话也不会被窃听器窃取,人鬼殊途。
只剩下云忠国静静的坐在会议室中,表情惆怅:“如果当年是我就好了。”
……
寰宇国重明市第一军医院内,经过了长达8小时的抢救,周凯旋这位老人的生命依旧走到了尽头,随着心电图变得再无起伏,这位戎马一生的老人也坠入了梦乡。
在病房的窗台外,宋阳恭敬的站在一名少年身边,少年蹲坐在床外大树的枝干上,望着周凯旋说道:
“没有超自然力量的影响……寿终正寝吗?我本来还想再和他说说话的,嘻嘻,毕竟这个笨蛋貌似一直想找我呢。”
宋阳皱了皱眉,看着这位不知道从妖管总署成立以来就一直担任署长的巨头,低声的问道:
“是您向他透漏的道种计划?”
“是我?不是我?我也不知道耶,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宋阳轻叹:“您知道我差点因为计划泄露而去当一个大恶人了吗?”
“你有心没胆的,小宋。”
宋阳一个踉跄,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阳光照在周凯旋的病床前,洒在了床头一包还没开封过的包装袋上。
上边写着“新型单兵自热食品”,没有多余的包装,朴实无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