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究竟在做何事?
赵贵心中难耐地惶惶,府邸上下,全屋内外,都处在戒严的态势。
这让赵贵感到忐忑不安。
不过,他倒是没往宇文泰病危之境想。
因为这些日子,宇文泰人前傅粉,遮掩面上菜色。
赵贵从未怀疑过宇文泰病弱将死。
可又结合此番现下场景,他心中犹疑不定。
宇文泰屋外,只能看见熹微的灯火和窗牖间隐约映显的一两个人影。
若是要宣辅政之臣,何不召见他赵贵、贺兰祥、宇文盛等人?
偏偏此时在屋内宇文泰身旁的,是刚从长安快马加鞭赶来的宇文护。
屋中已经沉寂。
宇文泰没有再作言语。
或者说,他已经无力张嘴再言。
宇文护贴面于地,伏身跪在宇文泰榻前。
“不能再等了!”
房外,跪在前排的赵贵终于按捺不住,站起身来,道:“列位同僚,随我入屋,我们一定要见到主公。”
越在屋外等着,赵贵越心中不满。
宇文护在内呆的时间,太长了。
长到让赵贵感到心慌。
在这种紧要关头,赵贵这位柱国大将军咬咬牙,终于下定决心。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
不能在自己的对手面前失掉先机。
于是赵贵言落后,愤然站起身来,号令身后官吏一同随他闯屋。
他这些年随宇文泰南征北战不假,称他主公也不假,但他和宇文泰同时也都是大魏的柱国大将军。
并非绝对的君臣主仆。
赵贵看向身侧的贺兰祥、宇文盛。
宇文盛与宇文泰同姓,最初就一直侍奉宇文泰。他赵贵的话,对宇文盛恐怕起不到什么威慑力。
由是,他眼睛瞥过宇文盛,寻到另一目标,紧紧盯着贺兰祥看。
“贺兰盛乐,随吾一同进屋。”
“赵大将军这是想要逼宫?”一直垂头不语的宇文盛骤然抬头,死死盯着赵贵。
他虎目含泪,倒是让身旁的贺兰祥一惊。
但赵贵却没功夫端看他的眼睛。
并不理会宇文盛,赵贵仍旧盯着贺兰祥,言道:“你为主公甥子,难道此时不应该随我同去看望主公?”
“若主公真有好歹,你心中不疚?”
贺兰祥确为宇文泰外甥,常山郡公贺兰初真之子。他早年丧父,可以说是完全由舅父宇文泰抚养长成。
赵贵站在孝义的制高点,以此诛心之言,逼迫贺兰祥同进房中,自然也是经过考量。
他一个人闯进去,不就坐实了逼宫之罪?
虽说寝屋算不得宫室,宇文泰现在也算不得天子。
可僭越之罪,逼宫之事,日后真的开论,一定是能论罪过去的。
赵贵虽然想要试探屋内一番,但终究没有忤逆宇文泰的意思。
宇文泰是八柱国之首,他在长安的权势,可不是赵贵一家一姓能够相抗衡的。
拉上宇文泰的甥子贺兰祥,也能开脱一番。
如果屋内宇文泰真在行托孤之事,那此时进屋,就万分重要了。
赵贵心中打着小算盘,令贺兰祥开始迟疑犹豫。
贺兰祥眼神瞥见,宇文盛眼角的泛红,心中大凛。
他是宇文泰近亲,受舅父宇文泰照拂长大,栽培养育,自然不会是个憨痴之辈。
他见宇文盛眼中含泪,就能猜到,大概率……舅父身体已经不太行了。
他微微咬唇,朝赵贵拱手道:“自然。”
“哈哈哈哈哈……善!”因毕竟不知屋中之事,赵贵笑得隐晦。
二人联袂跨步向前,想要入屋一看,宇文泰千里相召宇文护,究竟是在做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