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卿卿不觉加快了脚步,她是一刻都呆不下去,说不定她又会因为萧澈的某个举动,让已经平静的心再次泛起涟漪,便思忖着她还是挑了马赶紧走。
马场在后院,需穿过半座院落,途径一大片莲花池,再穿过一座木桥。
这片莲花池中的莲花也是和兰香苑中同样名贵的莲花品种,叶卿卿看着眼前这无穷的碧色的莲叶和盏盏盛开的莲花,暗暗称奇,这个季节睡莲已经悉数开败,而这里的莲花,每一朵都饱满欲滴,宛若出绽。
叶卿卿不觉停下了脚步去观赏成片盛开的睡莲,又见清澈见底的池水中养着红鲤,那红鲤欢快地摆着尾,有几尾跃出了水面,溅起晶莹的水珠,那些水珠溅落在莲花瓣上,鱼戏莲叶间,说不出的灵动和鲜活,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萧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鱼食,递给叶卿卿道:“孤知晓卿卿爱莲,便让人种下了这一池莲花。”
其实不只是此处,兰香苑中也有这样的一片莲池,池水中盏盏莲花怒放,这些睡莲可开两季,这种莲花的品种很是稀罕,他跑遍了整个江南,也只寻到了少许。
叶卿卿接过萧澈手中的鱼食,随手洒在莲池之中,见鱼儿都争相来抢,这里确然不失为赏莲泛舟的绝佳之地。阵阵莲花的清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不得不承认萧澈的品味还真不错,但她想起昨晚董婉儿说的话,轻叹了一口气,若非前世的那些令人痛苦的过往,若非萧澈出身皇族,若非他日后会身居高位,若非他妻妾成群,单凭他这张俊美的容颜,都足以让她沉沦,可惜这些都是无法改变的实事。
萧澈见叶卿卿原本还欢天喜地,突然间神色黯然,蹙起柳眉,知她是想起了往事,便倚在那桥上的木雕花栏杆上,面对着叶卿卿,柔声笑道:“卿卿,何苦让过去那些不愉快的往事苦苦折磨自己,卿卿可尝试着重新开始,也试着给自己一个机会,好吗?”
一个和他重新开始的机会。
他轻轻握住叶卿卿的手,用深情的眼神看着她,那漆黑的眼眸中倒映着叶卿卿深深蹙眉的绝色容颜。
叶卿卿一把抽出了双手,冷笑一声道:“你叫我如何能忘,那些噩梦紧紧地追着我不放,片刻都不让我喘息,殿下说的轻巧,殿下不是卿卿,自然不知卿卿经历过什么,又有什么资格来劝卿卿放下!”
萧澈微蹙剑眉,隐去了眼中的笑意,苦笑一声,心道:“我又如何不知。”
只是他不想见到叶卿卿如此痛苦,不想让她深陷沉溺于痛苦之中,再难以走出去。
叶卿卿因愤怒和痛苦双目通红,她也想放下,也想要忘掉这些折磨她记忆,可是她根本就忘不掉,就像她无论有多努力,都忘不掉萧澈。
看到她这般痛苦的神情,萧澈的心也跟着一阵阵抽痛,她所经历的所有的痛苦大都是拜他所赐。
是他前世没有保护好叶卿卿,让她经历那些多痛苦和折磨,此刻他想抱着她,亲吻她,安抚她,告诉她,他错了,他很后悔,每时每刻都在后悔,而这一世他已经受到了惩罚,已经让他尝尽了爱而不得的种种折磨。
叶卿卿轻叹一声道:“罢了,去马场吧,卿卿今日只是来挑马的,不想谈其他。”
萧澈点了点头,他也不想逼叶卿卿,总有一天她定能看到,他这一世只想和她在一起的决心。
落日西斜,叶卿卿的周身拢在一层金色的余晖中,绽出淡淡的柔和的光芒,萧澈一想起她那般落寞和痛苦的神情,心痛如绞,他大步跟了上去。
叶卿卿也觉得萧澈说的对,若是她一直走不出过去,放不下过往,又如何能够重新开始。
萧澈指着前方的马场道:“到了。”
马场里有十多匹骏马,皆是西域进贡的良马,比京都西郊的那些马场里的马更高大也更威风,这些骏马的品质都能赶上军营里的战马,小时候叶卿卿会走路时,便常常被父亲抱着骑马,父亲叶磊祖辈都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叶卿卿的识马之术也都是叶磊教的。
叶卿卿双眸一亮,指着一匹通体枣红色的骏马道:“就是它了!”
那马体型高大,通体呈漂亮的枣红色,周身泛出柔和细腻的光泽,毛发呈红棕色,油油亮亮的,一看便知是匹难得一见的千里马。
萧澈皱了皱眉头,洛宁怎么办事如此粗心大意,这匹马是一匹并未驯服的野马。
“卿卿还是换一匹吧!这匹马并不适合卿卿。”
叶卿卿冷笑一声道:“殿下莫非想要反悔了不成,难不成殿下也看中了这匹马?不过此马是卿卿先看中的,卿卿就要这匹,六百两不够,卿卿可以再加。”
在她心中他就是这般小心眼的人吗?他简直快要被气笑了,他睨了一眼叶卿卿道:“这是一匹并未驯服的野马,野马桀骜难驯,并不适合卿卿。”
那马被拴在马厩之中,才片刻功夫已经不耐烦地摇头摆尾地想要挣脱缰绳,那匹马高高地扬起了前蹄,烦躁不安的阵阵嘶鸣声传来。
萧澈蹙眉道:“此马恐比一般的烈马更加桀骜难驯,便是皇家马场的驯马官估计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能将它驯服。”
叶卿卿大步上前去牵马,冲萧澈浅浅一笑道:“不试一试又怎会知道,我叶卿卿从来都不是轻易放弃之人。”
萧澈一瞬间的错愕,他已经许久未见叶卿卿如此自信而骄傲的神色,前世她说爱他,非他不嫁时,就是这般不容置否的神色。
前世叶卿卿确然是爱了他一生,只是重生这一世,她对他弃若敝履,再也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
他怔了一瞬,只见叶卿卿已经翻身上马,那马立刻变得烦躁不安,极力扭动着身子,要将叶卿卿从马背上甩下来。
叶卿卿显然对驯马也有些经验,她紧紧攥住缰绳不放,俯身靠在马背上,双腿紧紧地夹住马腹,眼神坚定,丝毫不为所动。
那马安静了片刻,却突然扬起了前腿,甩开蹄子,一阵狂奔。
萧澈也吓得惊呼一声,“卿卿,小心。”
他也立刻解下另一匹黑马的缰绳,翻身上马,追了出去。
叶卿卿没想到一匹马竟然也如此狡诈,被它突然扭身一甩,险些当场从马背上摔了上来,这马速度极快,若是被它甩下来,定会摔的浑身都是伤。
偏偏此刻天公也不作美,晴天里一声闷雷,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
雨越下雨大,就好似有人端着一盆水,将她从头到脚浇得湿透,暴雨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眯着眼看不清前路,那马本就是一匹难得的千里马,它卯足了力量狂奔,叶卿卿只能紧紧地握住缰绳不放,暴雨将她浇得头晕脑胀,马蹄下溅起了数道丈高的水花,她紧紧地握住了缰绳,一刻都不敢松开。
可那驯马场四周都是高大的院墙,马围着偌大的驯马场乱跑,却怎么都跑不出去,便越发地烦躁不安,只是不停的乱踢乱动,想将叶卿卿甩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