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秋手捧汤药入进云锦卧室,将汤药递给小桃,转身欲走。
“秋姐姐,帮我拿一床厚些的被褥来可好?”小桃声言。
冷秋有些踟蹰,“可否晚些时再去拿?”
“秋姐姐,你眼睛怎地又红又肿,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吗?”小桃盯着冷秋的眼睛忧声问。
“我没事,是五爷有事。”
“五爷怎么了?”小桃紧接着声问。
“方才取药路上,听人说五爷被从衙上叫回来,去了老太爷德忠堂,不知什么缘故,正受杖责。三夫人已匆忙往德忠堂去了,我想去前边听些消息,知道些情形回头好措置一番。”
床上云锦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来,虚空地望了一会儿帐顶,坐起身。
冷秋已经出去了。小桃端着汤药坐到床边。
“小桃,侍候我梳洗更衣。”云锦轻声言语。
小桃急声道:“主子,万不可下床,这个时候若留下病根,一辈子难能好啊……”
云锦默然掀了被子,双腿挪移下地。
……
德忠堂上,老太爷声色俱厉历数萧执过失。堂侧边门,老太夫人及三夫人立在帷幔后肃容凝神细听。
身后一阵细微衣裙款摆之声,老太夫人及三夫人回头,见是云锦入进来。三夫人见到云锦情绪徒然激动起来,满脸恨意,未等云锦屈膝行礼毕,奔上前,双手用劲一推,将云锦摔倒在地。正要紧接着补上一脚,被老太夫人拽住。
老太夫人面色沉怒,对着三夫人嘘声打手势,警示她别在此弄出响动。
云锦从地上起身,脸上无任何表情,对方才之事无所反应,似只是自然被风刮倒了。起身后未抬头去看三夫人与老太夫人的脸色,垂首静立着倾听堂上老太爷言语。
老太爷头里大义凛然、义正严辞数落萧执,随着情绪越来越激愤,冠冕堂皇的辞语用尽且还不足以表达愤慨,其后的言辞中夹带着讽刺、怒骂,全然是想到哪说哪。
“……倒是不知道你好本事,在锦衣卫、三公、六部、五寺、都察院都有相熟之人。还惯会使弄结党营私、上下其手、欺公罔法的好手段。
如此了不得,全然可以独立门户,不愁将来无好前程。屈就在萧府,憋屈坏了吧?早嫌我这把老骨头挡道了吧?早就觉得安定候府拖你后腿,阻你高飞了吧?
倘若有朝一日,你真能凭本事独立门户,想做任何事,我老头子管不着。可如今你还在我萧府,做事就得掂量、得瞻前顾后!斗垮王家,与六安候为敌、与永昌候结梁子,开罪闻阁老,你要将安定候府置于何地?
若今番闻阁老不来与我坦城布公分说情理,而是选择直接鸣锣敲鼓与咱们宣战,或者暗里使手段设陷,想想会有什么后果?咱这府里数十名英将不明情由就被你推到阵线上,还被打个措不及防!
你若真是个有本事的,就把事情干得漂亮利落,别叫人查出来是你干的,别叫安定候府替你背锅,别让我这把老骨头替你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