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私心里想,如果一辈子留在濯徕村该多好。心里排拒京城,可该来的终究是来了。在濯徕村住了近一个月,秋老虎已近尾声,天地间开始呈现萧条之景的时候,五爷兴高彩烈地带着云锦踏上了回京城的路。
一路上走得不急不缓,权当是游玩。萧执会对云锦详说途中各地的名人胜迹。云锦觉得,五爷通俗又风趣的解说,配着纯净润朗的嗓音,听得人醉陶陶,可比看书有意思多了。
离京城还有三、五日行程的时候,萧执决定乘船。云锦喜欢站在甲板上迎风眺望远处风景。
这天,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太阳,天地间一片银灰色,远处看起来雾色濛濛。云锦在船舷围栏边站了片刻,看够了远景,低头俯视下面与船搏击的水流。看着看着,脑海里生了许多奇怪的问题,比如,这水底下是怎样的光景,也如凡间一样纷纷扰扰吗?怎不见鱼儿出来嬉闹?难道也被水生界各种条规律例困得死死的吗?
想着的时候手脚不自觉攀上围栏,极目寻找鱼儿或是别的活的物事。身子突然悬空,云锦惊得“啊”一声尖叫。下一秒,身子坐落在围栏杆上,原来是五爷从身后将她抱起放在栏杆上。
身后就是水,船还不停晃动,尽管腰上有一条粗壮的手臂箍着自己,云锦还是十分紧张害怕,双手死死搂着五爷的脖子。
萧执笑出声,“怕什么?怕我把你投喂了鱼么?我还未吃够呢,怎能便宜了那些鱼。”
“五爷,放我下来吧。”云锦哀求。
萧执享受她对自己的依赖,逼着云锦说了许多称心如意的话才将她放下来。双臂依然环着她的腰身与她一起靠着围栏吹风看风景。
“喜欢游山玩水么?”萧执轻声问。
“嗯。”云锦诚实地点头。
“那往后我经常带你出来玩儿。”
“可以吗?”
“事在人为嘛,有困难就克服困难。只要你开心,做什么都值。”萧执朗声道。
云锦不敢奢望,但听五爷这番浓情蜜意的话语,心头仍然觉得愉悦。而云锦身后的萧执眼里却渐渐笼上了与远处天边一样色泽的雾霾。
家里早就来信催了,母亲一连发了三封信命他快些儿回去。这些信皆可压一压缓些回应。可是,昨儿,老太爷也来信了,字里行间隐隐有了怒气,这可就不能缓缓置理了。
原本七、八天的行程,拖了十多日,一方面,有心陪云锦多看看、多走走。另一方面,有些不喜家人为自己安排的出路,不愿那么急着赶回去就职。
京郊大营,那就是个圈养京城纨绔子弟的所在。本心里,想做点有实际意义的事情,而不是冠着响亮的品级头衔领着不错的俸禄过着蠹虫一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