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执在卧龙岗周边所有能行人的夹道、谷口安排了守将,三十米一桩,百米一哨,只要匪徒出现,便有信号弹升空。萧执亲自带人守着卧龙岗北边一处关隘。如此守了两个多时辰,匪徒几近全部落网,而匪首元放仍未被捕获。
此次剿匪,萧执凭一已之力掀起狂澜。他全盘营谋,策反了几名匪徒,指派人外出送信联络上韩总兵,又在卧龙岗内部煽起内乱。待韩总兵领着大军赶来,里应外合,将卧龙岗搅了个天翻地覆。
这是萧执有生以来第一个独立策划并大获全胜的中小规模战斗,可萧执并没有多少欣喜之感,未抓到元放,对他来说,这一战相当于失败。
已然将这卧龙岗围得跟铁桶似的,山岗上到处是余火和浓烟,几无藏人之处。多数军士都觉得元放可能已经被熏死或者被烧死了。只有萧执清楚明白,那人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死了。与之交过手的人便知,那是个异常狡猾、灵敏、技高胆大、行事出人意表之人。
萧执怀疑他早已经逃出去了,还死守在这,不过是不甘心。
一名将领骑着匹黑马匆匆赶来,到萧执跟前飞身下马禀道:“副总兵,南边山道有一人纵马往山上去,弟兄们没拦住。”
这个时候还敢往山上跑的人,要么是去献忠的,要么是本领过人去救护的。萧执二话不说,拉过黑马,疾驰而去。
出乎萧执意料之外,那强闯上山的是一名个子小小的人,看身形似是个女人。难怪弟兄们拦不住,其人纵马技术堪称绝顶。
马在崎岖的山道上奔驰速度丝毫不减,马背上的女子上身前倾,双腿紧夹马腹,整个人与马形成完美整体。风将马鬃与女子身上的黑袍劲力向后撩。远远看去,那一人一马似破风斩浪直要跃入星河九天。
萧执奋尽全力也赶不上女子,但看那马及马背上的女子劲肆狂飙,那不顾一切朝前冲的态势,竟莫名心动。许是那狂野炫目的速度让人动了心,许是那女子视死如归的勇气让人动了心,许是那马儿四蹄扬空、肌犍奋张的力量之美让人动了心……
马……那马儿……萧执忽然止不住浑身发颤,那马赫然是自家院里的那匹汗血宝马,可想而知,那马背上的人……
“快给我弓箭!”萧执遽然疾声大喊,同时奋力调转马头朝附近的弓箭兵驰去。
取过弓箭,萧执爬上一座较高的山头。
箭尖对准那疾驰中的马,却迟迟未发射。向来对自己的射御之术极自信的萧执此刻忽然没了底气。犹豫再三,终是放下了弓箭,再度上马,追着那汗血宝马的方向驰去。
越接近卧龙岗中心地带,浓烟越浓,云锦的马视野受阻,终是慢了下来。云锦翻身下马,执鞭在马身上狠抽一下,马儿自去。
云锦急步在烟云中穿梭,寻找高岗、寻找水源、寻找林木多的地方。记得元大哥说过,他曾在断崖的山洞中编草绳逃出生天,他有在荒漠中寻找水源的本事,他说林木多的地方最适合隐身……
越找越绝望,眼见的除了石头还是石头,根本没有想像中的奇幻之所。而烟云似乎越来越浓,嗓子里全是焦苦味,鼻子好似已失去嗅觉,眼前好像出现了幻觉,觉得那烟像鬼似的在眼前飘来荡去。
脚下一个踉跄,重重跌了一跤。云锦迅速爬起身,不顾膝盖上的伤,继续找,如今已是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地寻找了,只找一切可以容人藏身的地方。
“元大哥……”云锦边走边大声呼喊,喊到后面嗓子喑哑,只剩下绝望的喃声呓语,“你不要丢下我……你说过要带我走的……你带我走吧,无论是西边还是阴曹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