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清听罢,知道是这掌柜得寸进尺、存心刁难,眼见弦月渐高,若再耽搁下去,只怕今夜之事便要误了时辰。当即也将腰间佩剑、荷包一柄摘下,掷在案上道:
李掌柜这才神色一松,起身展颜道:
笑声依旧爽朗,堂中灯火动摇。
一群伙计各自取了双剑、荷包,紧跟在李掌柜身后,次第转入屏风,笑声终于渐渐淡去。
杨朝夕、覃清四人相顾无言,皆不明白这莫名其妙的李掌柜,如何开得这间莫名其妙的?又如何能数年不倒……
杨朝夕见事已至此,想起李掌柜离去时那句调侃,忽地洒然一笑。
案旁三人亦是阴霾渐扫,重又敛袍坐下,闷头大快朵颐起来。
浓云遮月,浅雾妨花。
犬吠虫鸣的广利坊中,只有颍川别业里还奏着笙歌。靡靡荡荡的娇声、伴着丝竹管弦的韵律,从一座临池轩榭内飘出,撩拨着人的神经。
后院边墙某处,四道灰影趁夜跃入,落地后便迅速散开。附近草间虫鸣登时一滞,接着便是两串狗吠由远及近、叫嚣而来。
四道灰影并不慌张,其中两人自腰间各摘下一只细小包袱、三两下解开,兜手向犬吠处甩出。果见两头尖吻幽目、长腿弓腰的细犬,向包裹中抖落的物什扑去。吠声因此而止,接着便是双犬口中含混不清的声,以及嚼碎骨肉的脆响声。
另外两人双足轻点、出脚如风,不待双犬扭身来咬,已然踢中犬腹。可叹两头威风凛凛的护院细犬,口中还塞着碎骨烂肉,便各自哀鸣一声、倒地抽搐起来,很快便四腿蹬直,显是不活了。
抖骨洒肉的两人对望一眼,纷纷冲毙犬二人竖起了大拇指。
其中一人收起包布,嘿嘿轻笑道:
另一人嗡哼一声,压着嗓子回道:
两人一面说话,脚下却也不停。躬身猫步,眼观六路,紧跟在毙犬二人身后,贴着竹丛、树影、花木、墙根一路潜行。也不知翻过了几道围墙、几重院落,忽见前头男子骤然驻足,匆忙打了个手势,便藏在了一根朱漆立柱后。
两人当即矮下身来、环顾四周,各自寻了山石花木藏好。偷眼望去,发现又潜到一处南北莫辨的小院里来。
院中修竹寂静,矮花幽香,令这两人精神一振。转目再瞧,只见宽檐下纱窗紧闭,橘色光亮从中透出、四散开来,将夜染得金黄。窗内隐隐约约地、传来阵阵低喘高吟之声,声声透着古怪。
两人早通人事,不由向对方望去,皆是一脸古怪之色。再瞧那漆柱后的男子,面颊微微涨红,竟似也听懂了屋内怪声。
唯有另一道娇小身影,反是满脸迷惑。先偏头瞧了瞧漆柱后男子,又望了望山石花木这边,心头疑惑究竟有何凶险、竟令得三人仿佛临大敌一般。
便在此时,屋中响起一道男子气急败坏之声:
说话间、几道鞭笞声清晰传出,听得四人心头全揪了起来。
那挨鞭女子却不哭闹,竟尔地笑将起来,一面笑一面回道:
那男子心头不快登时消去大半,依旧恶声恶气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