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除肺动静脉,移除受体肺。
塞入供肺,缝合心房袖、气管、动静脉。
可手术这种事情往往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而且不是一般的难,是难于上青天的难。
人体是一台精密的仪器,而且还和枯叶的纹路一样,没有一个人的脏器、血管、神经是完全相同的。
医生要在这么一台精密、且独一无二的仪器上进行修补,而且只有一次机会,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没有任何补救的机会。
王季纵然是国内顶尖的肺移植专家,可每一次面对这种术式时,仍然无法控制心脏的猛跳。
亚历山大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术内时间流逝总是很难让人察觉,可当许精诚抬头一看,却发现这台手术竟然已经过去了四个多小时了。
王教授的手术实在太精彩了,竟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四个多小时了……
“王教授,你还好吧?”站在手术台角落,主要负责气氛组的许精诚担忧道,他是最清楚王季晕车症状的人,眼看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吃力,呼吸也越来越重,他估摸着应该是之前晕车带来的后遗症。
“没事。”
王季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这几天太疲惫了,年龄也大了,身体不听使唤了,不过手术快结束了,只剩下最后的动静脉血管缝合了!”
虽然声音已经极度的疲惫不堪了,可即将看到曙光还是给王季打了一针强心针,他重新振作精神,拿起4-0缝合针,准备完成最后、也是最关键的肺动静脉血管缝合。
在王季的经验中,这也许不是整台手术中最难的一步,却绝对是最重要的一步。
肺动静脉血管,是维系供肺和受体最重要的途径,人体源源不断的血液滋养着供肺,让它在新的环境中继续工作、继续回馈着宿主对于新鲜空气的渴求。
可一旦缝合出现了问题,血管出现了狭窄,甚至是血管渗漏,这对于原本在新环境下无比脆弱的供肺就是沉重的打击。
这真是很可惜的一件事。
供肺和宿主匹配程度极高,这原本就是一件几率极低的事情。
这世界上刚好有一个愿意奉献出自己器官的人,而刚刚好这时又有一个适合移植他器官的人,可最后却因为手术中的一点点失误,而导致两个人人生的遗憾。
作为主刀医生,没人愿意亲手造成这种莫大的遗憾。
王季凝神静气,准备解决掉这台手术最后、也是最棘手的部分,可就在此时,他却突然感觉一股酸气从喉咙直冲上来,势不可挡的往口腔涌去。
糟了……这是他最后的念头,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猛地向后退了几步,远离了手术台。
“怎么了,王老师……”
所有人都没看懂王季奇怪的反应,只有许精诚从空气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雾草,王教授这是吐了吗?还吐在口罩里了?
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