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比较平整的山坳,大冬天里这里也挺温暖的,地面上还有青幽幽的小草,在他们落下的不远是一株粗大的杨树,风把杨树吹得哗啦啦直想,还有一匹纯悠闲随意吃草的马,这是一匹黑色没有半根杂色的高大健马
罗袖一看就喜欢,上前摸了摸马脖子,扭头对季溟道:“有没有马儿的饲料,让它先吃饱再走。”
季溟抱着双臂,低头示意罗袖往地上看。
“这里有干草有鲜草,那边还有小溪,饿不着它也渴不着它。”
罗袖想了想,对马儿道:“到了集市上给你买豆子吃。”
季溟有些嫉妒,他的宝贝儿都没有这么对自己关心过。不过看她高兴的模样,心里也很是熨帖。
应该是她真的喜欢自己了,要不然这被关将近一个月,肯定不会有这么轻松的神色。
出来山坳,不过十里地便是一个很繁华的市镇,罗袖坐在季溟身前,被他用厚重的毛裘包裹的严严实实,一点儿都没有冷的感觉。
“这里是什么地方?”远远看到一座朴素的石门,罗袖问季溟。
季溟也不瞒着,“这是临山镇,在常州南边的滁州,两州之间隔着一道峭壁,从峭壁下出来就是滁州,往上走就是常州。”
坏笑着在罗袖耳朵尖吸了下,“宝贝儿,你想去哪儿都很方便。”
罗袖咋那么想打他呢,伸出右手在毛裘下搁他腿上狠狠拧了一下。
季溟笑着大吸一口凉气,脸上的幸福都要满溢出来。
到了镇里,罗袖便下马来步行,这是个很热闹的小镇,进镇门两边就都是卖萝卜、崧菜、土豆儿的。
再往里面一些还有卖糖人儿糖葫芦的。
罗袖想喝萝卜排骨汤,先买了两根白萝卜。
其实这段时间在吃的上,季溟没有亏着她,离开前都是给她买酒楼里做好的菜肴,荤素搭配的也很合理。
她只是想吃自己做的。
刚要转头问问季溟,哪儿有卖肉的,迎面就是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
罗袖看看举着糖葫芦的季溟,他挑眉回视她,“拿着啊。”
罗袖接过来,“再去买点儿排骨。”
卖肉的在小镇的中心路口,肉摊儿前的人也不少,罗袖说道:“这里治理的还不错。”
季溟笑道:“不是官府治理的,这儿是我出山后扩展的流云门的地界儿,现在是我管,官府也不敢乱来。”
罗袖看他一眼,“这么看来,你师门的野心不小啊。”
季溟道:“的确不小,他们想成为新一王朝的国师教,但是呢,又有点胆儿小,不敢让弟子们都出去建立军队。便只是在距离门派的地方弄几个小市镇管着。”
罗袖摇摇头,却是无意般的伸出手拉住他的手。
这时,从南边的街上走过来一个中年妇人,身后跟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少女一手提着一篮子蔬菜一手牵着个咬手指的小孩,一抬眼看到站在街口的季溟,她顿时面色大变,忍不住的喊了一嗓子。
罗袖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那个一身布衣的少女好像被什么钉在原地一般,浑身打着哆嗦,手里的菜篮子也掉在地上,撒了一地的白菜土豆。
妇人回头一看,立即大怒,抬手一巴掌把少女打了个趔趄,骂咧咧道:“连个菜篮子都提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少女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倒是那小孩,紧紧抓着少女的手,对妇人道:“娘,你不要打姐姐。姐姐冷,给姐姐买衣服。”
“娘的乖宝儿”,妇人把小孩抱到怀里,嫌弃的看向少女,斥道:“还不把菜都捡起来,真不知道这木呆呆的样子是随了谁。”
少女蹲下来捡菜,听到母亲又低声说了句“不如卖给人家做丫鬟去,也好换几两银子给我们乖宝读书”,她立刻扑过来抓住妇人衣摆,受了很大惊吓一般地道:“娘,我一定会好好干活儿的,求您千万不要卖了我。”
街上的人都看过来,妇人的脸色很不好看,踹了少女一脚,“快给我起来。”
罗袖和季溟就站在肉摊前,等着前面的客人离去,听到这里,她皱着眉看去一眼。
人口买卖合法,父母能够随意转卖子女,这是她到现在都无法适应的古代通行法律。
本来只是反而想看看那个当娘的到底长了什么样的一副面孔,这一眼却看到少女一边拽着妇人的衣摆一边很是惊惧地往他们二人看来的一眼。
“怎么回事?”罗袖看季溟,“你以前在这镇上行凶作恶过?”
季溟冤枉,赶紧剖白自己,“我连收保护费都没有,只是让一些江湖人知道这里是我的地盘儿。”
说着,不着痕迹地一个看死人的眼神落在那母女身上。
注意到季溟眼里的杀意,少女更加惊惧,就连母亲斥责她站起来也腿软地站不起。
妇人也十分生气,指着少女道:“你今儿个发什么疯?原先还想把你在家多留两天,现在啊我还是别自己气自己了,走,跟我去刘婆婆家。”
“娘”,少女哭道,“女儿只是腿麻了,不是故意气您,您别让我走,随便给我说个什么人家也行的。”
母女两个的争执引来好些人的目光,有镇上的熟人看不过,说那妇人:“玲花娘,你闺女挺懂事了,现在又不是吃不饱饭,何苦把孩子卖给人做下人?”
妇人也不顾脸面了,立刻掐腰回道:“我家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边吵得热闹,季溟却能充耳不闻,这时候排到他们,便对那也时不时看去一眼的屠户道:“二斤排骨。”
话才落下,就感觉手里一空。
“称好装起来”,季溟一边吩咐屠户,一边追上罗袖,“你想干什么?”
罗袖道:“我觉得那个女子有些不对劲儿。”
眼看着妇人扯着少女就要让东边的街上去,那小孩子也哇哇喊着姐姐,罗袖扬声道:“这位大娘,稍等一下。”
“你是什么人?”妇人面色不善地看着罗袖,把女儿往身后一拉,说道:“我家的事儿跟别人可没有什么关系。”
总有一些爱管闲事的江湖人匡扶正义的,妇人最烦这些人了。
罗袖发现刚才还很抵触跟妇人走的少女,这时候却一声不敢吭地缩在她身后。
她绝对认识季溟,还十分惧怕。
但若说季溟是她深仇血海的仇人,也不太像。
罗袖有种直觉,从这个少女这里,她可以得到一些比较有趣的信息。
“刚才听你说,想把你女儿卖个人家做下人?”罗袖说道。
妇人脸上的不善更浓,“我自己的女儿,我想怎么处置、”
罗袖很不耐烦这种言语,也不想荼毒自己的耳朵,直接道:“我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想雇个做饭的,不如让你女儿先给我帮几天工?”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