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去多久了?”
“回陛下,约莫一柱香。”
傅景翊在厢房里静坐着,指尖在桌面上一下又一下轻敲,这时间出奇的慢,慢得他随时失去耐性。
卢文问:“陛下,再去催一催长公主吗?”
傅景翊道,“去叫萧承书出来。”
“是。”
“立刻,马上。”
傅景翊起身走到窗棂边,凉风迎面吹来,他心间的波澜反而越吹越皱。
不合理。
她去看到的,应该是正在欢好的萧承书和傅芸烟,就像当初的秦承泽与傅诗妍。
以她的性子,不应该逗留,她会转身就走。
是哪里出了差错么?
傅景翊走到门口,卢文还在长公主门口候着。
“告诉萧承书,数到十,再不出来朕赐他全尸。”
卢文身子颤了颤,高声道:“陛下有命,萧承书即刻见驾……”
话未完,房门打开,萧承书衣冠周整走出,端端正正跪在皇上脚边。
“臣见驾来迟,请陛下赐罪。”
清辞紧随其后,跪在他身侧,“长公主身子不适,民女同萧太医忙着伺候,因而……”
“长公主有婢女。”
傅景翊打断了她,“你是进去替朕叫人的,为何留了这么久?”
萧承书颔首道:“是臣让她留下帮忙。”
“朕没问你,”傅景翊一个眼色都没给他,声线趋冷,“清辞,你说。”
清辞低头,脑后凌乱的头发落入他眼中,扎得蝴蝶结的素缎散开了些。
“陛下,萧太医中了毒,民女替他解毒耽误了些时候,不过陛下放心,长公主无碍。”
她以为自己这样说,皇上肯定能听明白,长公主和萧承书的事儿没成。
毕竟皇上火急火燎的在这里,不就是要插手这桩好事么?
“中了什么毒?”
“媚毒。”清辞不打算隐瞒,这个事儿瞒不过皇上,“民女自告奋勇,替萧太医解了毒。”
傅景翊脸上蒙了层死灰,黯沉的双眸中又似有火源,一旦压制不住,便要烈火燎原。
他看向萧承书。
萧承书面上潮红还未褪尽,满额的虚汗,可见方才辛苦。
傅景翊低低笑了一声,“承书,朕素来将你当姐夫,姐夫不必回回见朕就行跪礼。”
萧承书忙道:“臣不配。”
“配不配皇姐说了算,”傅景翊弯身,双手扶他,“娶妾的事皇姐若容不下,你就先将清辞养在外室,朕会帮你劝皇姐接纳她。”
清辞深深拧眉。
陛下不是来拆婚的么,为何这一字一句,却是在指示萧承书娶长公主?
是她弄错了什么?
萧承书跪着不敢起身,“陛下,臣不会让清辞做外室,臣……”
“从长计议。”傅景翊语气平和,听来一切都好商量,“在朕皇姐的房前说这事不合适,你先起身。”
萧承书这才起身,“皇上,臣的姐姐在瑶宁宫……”
“朕已将她送归侯府,”傅景翊声色温煦,“皇姐没有坏心眼,你与她自幼相识青梅竹马,应当比朕更懂她。”
萧承书:“长公主的确是一时糊涂。”
傅景翊:“你也不必同朕见外,就像从前一样,朕唤你承书,你唤朕景翊。”
萧承书纵使应声,也不敢照做。
小时候的确身份不悬殊,他又是个不守规矩的,对好几个皇子都是直呼其名,可皇上自小性子冷淡,话向来不多。
从小到大,恐怕此刻正是皇上对他最热情的一回。
莫名诡异,他却不敢出声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