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个人情感而言,她很想当下就替夏秋月出了口恶气!可出于大局观而言,她很清楚,祖母说的是对的。
说来也怪,她与这位二姐其实并没有太多情谊,此番却能感同身受,想着得去做点什么。
‘很多事,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但如果,你下定了决心非要如此,并且能够承受其所带来的后果,那就不必再犹豫。’
这话萧恒曾说过。
也不知若今日的事落在他的头上,他会不会袖手旁观?
房门外的侍卫先是照例询问了几句,就打开了门锁,放夏悠悠进去。
才刚踏进去,就能察觉到屋里头应该是闹过很多次了。
茶杯碗盏都被丢到了门口、摔碎一地。桌椅板凳更是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夏悠悠将食盒放在一边。扶起一个凳子还未坐下,就听得床上的人透过帷幔扔出了一方枕头:
“给我出去!”
夏秋月的声音哑哑的,似是之前好生哭过一番,眼下已经没了力气。
可就算是声嘶力竭,也是带着难抑的怒气。
“三姐,是我。”夏悠悠轻声应了一句。
床上的人闻声,啜泣声略微小了些。几个呼吸之后,又再次丢出只圆滚滚的枕头:“你们都来看我笑话了是吗?眼下我算是在这京都城中没脸见人了!还不如让我死了去!”
说着,便呜咽哭了起来。听得人那叫一个伤心。
“好呀。”夏悠悠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妹妹虽说没法子救三姐,也没能在父亲那里求情。可若是三姐真的想不开,想要寻短见,妹妹倒是能尽上些心力。”
她这话答得叫人猝不及防,不等夏秋月反应过来,就又接着道:“在督察院的这些日子,别的没见到,却是见到了不少杀人和自杀的法子,姐姐想听哪种?”
“你!”床上的人实在没想到她不仅不安慰,还说这些,急得一下坐直了身子,一只手撑在床上怒气冲冲:“夏悠悠,你是专门来气我的吗?是看我还不够惨吗?”
夏秋月声音颤抖,双眸梨花带雨、气鼓鼓地盯着坐在凳子上的人。
后者却一副笑呵呵、人畜无害的模样。
面不改色道:“怎会,我只是将我这几日的见闻说与三姐听听而已。”
说罢,夏悠悠又坐近了些:“前几天大人带我办了桩案子,那人是吊死的,舌头伸得老长,可吓人了。嗯....我还见过服毒自尽的、七窍流血、口吐白沫,也是丑的很。还有投河的,割腕的.....好些人死了之后都看不清生前的长相了。反正就是....都很吓人。”
“死都死了,还要那么好看干什么。”夏秋月坐在床上,情绪没有之前那样激动了,却又小声哭了起来:“小四,我还以为你是来安慰我的,没想到......没想到你却来与我说这些。你说的那么吓人,是想让我连这最后一条路都没法选了吗?”
“三姐误会我了。”夏悠悠摇了摇头:
“正如三姐所言,‘死都死了,还要那么好看干什么。’那是因为,人死了之后就没了意识,也顾不得死后的仪态。可若人死了,就当真什么都没了。死,是最没用的解决问题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