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无星月的夜晚,透过蒙蒙白雾似的屏障,堪堪窥见梦境一隅。
往日巍峨庄严的金顶宫殿内处处充斥着骇人的恐惧,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随四处逃散的女婢仆从弥漫甚远。
火光之下,一柄柄冷气森森的利刃映照出一张张惊白失色的面容,刺目的猩红伴着撕裂般的惨叫哭喊声逐渐侵染了白玉似的台阶与地砖。
遍体鳞伤的年轻女子于层层围困中一退再退,最终,艰难地倚靠在大殿中央的浮雕神像上,一身白衣几乎被染成鲜红,伤口溢出的粘稠顺着雕像的沟壑流淌而下,与旁边堆砌的尸首汇成一体。
“只剩您了,殿下。”身着凤乌图腾盔甲的男人一步步走向她,“您还要负隅顽抗吗?”
女子冷笑,虚弱道:“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
话音刚落,只见男人毫不犹豫地提剑刺入她左边肩胛,嘶哑的闷哼声顷刻响彻整座宫殿。
看到她痛不欲生的模样,男人似乎分外得趣,嘴角一勾,恶劣地转动起手中剑柄,直将她折腾得彻底失了气力,如精致而破败的木偶娃娃般开始下坠,才收了手,拔了剑,一把将人搂住,倾身俯其耳畔道:“殿下连受伤的样子都这样美,果然只有您才能叫我如此兴奋。”
耳边温热的气息夹杂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旖旎氤氲不散,令她作呕,“你就不怕被誓言反噬吗?”
“殿下莫不是忘了,我从不信奉神明。”嗤笑着,他发出轻轻喟叹,“怎么办才好,我对殿下您还是不忍心呢。”
“是吗?”女子血色全无的薄唇勉强一弯,露出一个奄奄又神秘的笑容,“那你大概很快就会后悔你此刻的仁慈。”
男人拧眉,尚未反应过来,女子垂下的右手中已凭空幻化出一柄炙热如火焰般的利剑,反手便捅进他的后背,发了狠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连同与他紧挨的自己,一并插了个对穿。
……
于一片血雾之中,平安蓦然惊醒,满额冷汗,如缺水的鱼儿般喘息不停。
梦里的悲绝之感仍在,可所见内容与面孔却随着她渐渐清晰的意识而变得模糊起来,最终只在心里留下空落落的一块。
她无助失神片刻,然后猛地意识到身旁还有一道不容忽视的注目。
眼一瞥,眸中便映入一张俊美的冷脸,不久前的记忆登时一拥而入,吓得她连眼中那最后一点惺忪也迅速消匿,慌忙起身缩进床角,“你究竟意欲何为?”
纵然她与沈重黎素有隔阂,可明面上还不至鱼死网破的地步,一想到刚才她险些就在他手中断了气,平安的身子不住的颤抖起来,一半是惧怕,一半是不可置信。
曾经忠诚的侍卫,股掌之间便能取她性命。
男人未答,面无表情地发号施令道:“过来。”
喉咙处的痛感犹在,平安警惕着没有动弹,眼前的场景已换,她显然是被带回了禹城。
以她现在的能力,想从沈重黎手上逃走并非易事,她在心里努力盘算着脱身计策,不想因此惹恼了坐于床侧之人,再开口,对方的语气中满是冷意:
“殿下非要我亲自动手?”
“我都说了我不是什么殿下,你认错人了。”如若身份真被戳破,恐怕毫无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