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城大酒店算是当地最豪华气派的五星级酒店了。
汪浩瀚跟魏律师在这里宴请宁城司法界相关人士。
有分管政法工作的副书记、人大副主任、公安局、法院、检察院等部门领导。
一是打探高惊蛰目前的处境。
二是为通融法院减轻对高惊蛰的处罚。
毕竟三十多岁的高惊蛰,智商也只有十岁男孩的程度,况且他是为了保护姐姐过失杀人。
虽说在商场浸淫砍伐多年,汪浩瀚仍不喜欢跟陌生人推杯换盏。
如果不是为了楚寒露,他才懒得搭理这些人。
魏律师频频举杯,接待客人游刃有余。
中途中,汪浩瀚走出雅间到外面的大厅透透气。
突然一个女子笑吟吟走过来,“汪总,你怎么舍得回宁城了?”
汪浩瀚一惊,旋即笑了起来,原来是乌城市建设局的安处长,一个很强势的女强人。
“安处长好,你这是出差了?”汪浩瀚给安处长一个灿烂的笑。
安处长点头,夸张地朝汪浩瀚身后看看,诧异问道:“汪总,今天怎么没带花花草草?”
汪浩瀚尴尬一笑,为自己辩解道:“怎么,我不带花花草草,很奇怪嘛?”
安处长嘴角勾起,“不是奇怪,简直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汪浩瀚自嘲道:“可不是,今天太阳要从东边落下。”
打发走安处长,汪浩瀚给魏律师发个短信,宴席上的事全交给他了。
魏律师是汪浩瀚公司常驻法律顾问,俩人有多年的交情。
在魏律师心中,汪浩瀚似兄似友。
汪浩瀚打算欣赏下宁城的夜景。
如今的宁城,已经和30年前他离开那那时的样子一点都不同了。
将近九点,路上依旧人山人海。
汪浩瀚记得宁城酒店附近,以前是歪歪斜斜、坑坑洼洼的马路,零星散步着几家餐馆,还有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筒子楼,如今都没了踪影。
满目尽是宽敞笔直的街道,整齐岿然的高楼大厦。
汪浩瀚随着人流漫步在人行道上,恍若隔世。
汪浩瀚凭借往日的那点残存的记忆,走进一条不起眼的小街道。
身旁,不少行人匆匆而过。
他站在两栋高层住宅楼之间的空档处,抬头仰望着青灰色的外墙。
心中的悸动,只有他知道,尽管脸色平静如水。
脚下的这块土地曾是一片杨树林。
这里曾留下他跟楚寒露的足迹。
这里就是他梦魇中经常出现的地方。
何为勇气,就是不再回头看。
何为强大,就是能静候佳音。
此刻的汪浩瀚知道,在碰见楚寒露后,他不再是勇士,不再是身价过亿的老总。
他只是一个为女子牵肠挂肚的男子,普普通通的男子。
在近30年的时间,他在楚寒露的芳华年龄、青春年华以及少妇时期缺席。
今后的余生,他会努力填补曾经的空白。
他要用自己结实的臂膀呵护这个善良的女人。
宁城市郊外某拘留所,因高惊蛰还没经过法院审判。
他暂时在拘留所羁押。
当身穿蓝色条形囚服的高惊蛰出现在汪浩瀚面前。
他的心不由一惊。
高惊蛰的嘴角几块淤青,左眼也成了熊猫眼。
魏律师见状,立刻对看守民警提出要求,“警察同志,我的当事人受到人身威胁,我恳求单独关押当事人。”
语气低沉,但不容置疑,没有丝毫缓和的余地。
民警无奈叹口气,没吱声。
他们知道狱霸在欺负这个智商只有10岁的男人。
甚至采取拿不出台面的卑劣手段侮辱、耍弄着可怜的高惊蛰。
看守所负责人正准备启齿拒绝。
见汪浩瀚朝魏律师递个眼色。
魏律师走到负责人身旁低语片刻。
看守所负责人咳嗽两声,对着看守民警命令道:“小王,高惊蛰是智障人,换个房间吧。”
当事人高惊蛰斜靠在墙壁上,傻傻地低头直勾勾看着自己的脚尖。
脑袋和肩膀都塌着,没点精气神。
汪浩瀚走到他跟前。
高惊蛰从走过来的双脚中判断出有人过来。
他吓得条件反射般,立刻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哀求道:“不打我,不打,不打。”
汪浩瀚蹲在他跟前,使劲扳开高惊蛰的双手,怜惜道:“惊蛰,你看我是谁,你二姐寒露让我来看你的。”
高惊蛰一听到“二姐”二字,慌乱地抬头环顾四周,嘴巴喃喃道:“二姐,二姐。”
随即,失望地张嘴大哭,“二姐,二姐,你,在哪里,救我,救我。坏人打我,坏人打我,脱我裤子,呜呜呜-----”
站在室内的民警脸色很是难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汪浩瀚双手捧着高惊蛰的脸,直视着他的眼睛,柔声问道:“看看我,想起来了嘛?那天下着大雪,你跟二姐在楼下散步,”
他的话没说完,高惊蛰似乎想起了那天的场景,双手一把环住汪浩瀚的脖子,“二姐夫,救我,救我。”
汪浩瀚心里一滞,他拍着高惊蛰的脊背,安慰道:“不哭,惊蛰,姐夫救你,救你。你怎么知道我是二姐夫的,谁告诉你的?”
高惊蛰抽抽搭搭地说道:“姐说的,以前,你,二姐夫。”
汪浩瀚听得似懂非懂,连忙柔声宽慰道:“惊蛰,听警察的话,姐夫想办法救你出去。”
高惊蛰松开手,泣不成声道:“姐夫,坏蛋,打姐姐,他打姐姐,他坏,呜呜-----”
看着高惊蛰语无伦次、逻辑混乱的话语,警察们都摇头叹息。
看守所负责人对高惊蛰说道:“高惊蛰,待会儿给你换个房间,一个人住不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