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当视线不再被石墙石壁遮挡,逐渐开阔,却是到了一片下凹为谷,寬长幽深的地堑旁边。
地堑将他们的前路斩断,足足开了一道宽不知几许的大口。
探头往下,深约两丈的谷底,散乱地横有许多具尸体,有人面部朝下,有人以背朝天,还有人被铁箭贯穿胸腹或头部,又或被射中四肢,后坠跌而死。
模糊的血肉四围,还有被压断压瘪的弓、筒、箭支,但不是每一具尸体,都有对应一副弓箭。
“看来,这深谷附近,曾发生过很激烈的争斗!”
路遗说这话之时,已经背过身体,面向了随时可能冲出敌人的嶙峋石壁。
他的目光不停地来回扫视,来路笔直,但岔口众多,且地堑两旁还有不知延伸到何处的狭窄小径,而这些路都有石壁岩层遮挡,极易藏人。
丁三儿将元冒扶靠到一面满是灰尘的石墙边坐下,看着面前寬深的谷沟犯了难,“这破石阵,怎么这么多阻碍?!又是落湖、又是石林,这会儿又来一道鸿沟……还让不让人好好比赛了!”
黄止整个人趴在地堑旁边,探出半个脑袋向下数尸体,对丁三儿的抱怨没有在意。
元冒也只顾捂着胳膊呼哧呼哧急喘,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
路遗警惕之余,瞟了一眼元冒和丁三儿两人,顿时觉得无奈又恍然,心想连这点防备之心都没有,难怪你们会被那家伙坑骗。
也还好他们遇见的对手弱不经风,否则,只怕早被送去见了阎王。
一边想,路遗一边提弓四下巡视了一番,确定没有人藏身在石壁之后,才退回到凹谷旁边。
彼时黄止还伸着手指点数下面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路遗握弓眺望,发现深谷对面竟有一方石院,院内有室,室里燃灯,还有数道身影在其间穿行。
“看来这道深谷也不是没有办法通行!”丁三儿听他似乎成竹在胸,以为谷中有路,遂也凑过来探看,一无所获后十分怀疑地乜了乜路遗,“小路兄弟,你不会是要我们滑下山谷再爬过去吧?”
选择同行之后,元冒丁三儿几人很是识相,不用路遗强调说明,便自觉将他认做了马首,心甘情愿当起了唯命是从的小弟。
只是路遗到底比他们年轻,又唤元鱼做大哥唤了许多年,哪怕为了保命,要改口也不容易,所以另外觅了个称呼。
路遗没有介意丁三儿语中的质疑,伸手指了指对面石室里的人影:“他们能过去,我们自然也能!”
“可……”丁三儿回头望了望元冒,看着他因为忍痛而不停冒汗的大脸,迟疑说道:“我们能下谷能攀岩,元二哥怎么办?”
路遗没有回复,却蹲身到黄止一旁:“可数明白了?有几具尸体?”
黄止点点头,“十……十八……”
“十八?那石房子里的人呢?可能看清?”
黄止顺着路遗的声音望去,微憨的一张脸上显出几分为难,“太远了,看不清!”
闻言,路遗颔首一笑,站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张符,贴在黄止背上,用念力驱动后,唾了两口唾沫在手掌,待搓抹一净,便弯腰将还趴在地上的黄止提起,再缓缓旋身助力之后,猛一甩腰,就将他整个掷飞了出去。
路遗一边掷,一边扬声吩咐:“那你便过去好好看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