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漪一瞬的震惊之后,看的颇有滋味。
老话说女追男隔层纱,娘娘这是一手扯破了纱呀!
看来这位郎君是无处可逃了。
晴云张着嘴,目瞪口呆:“……”要不要这么生猛?
两人好容易分开了,一回头却见两双眼睛看的十分投入,“……”
繁漪抬头望了望天:“夜色不错,可惜没有月亮和星子。”
晴云看了主子一眼:“……”那是什么好夜色?不过不论主子说什么一定都是对的,“有风也不错。”
有风,算夜色么?
一直到第二日下山繁漪才知道,原来那位公子是定国公过继给三房的幼子。
话说那沈家三房在京中也是传奇一般的存在。
三房的爷儿青春早逝留下了两个嫡子,没想到大公子夭折了,二公子还断袖了。
沸沸扬扬闹了几年,二公子与英国公府的公子结了夫夫情意,听说至今恩爱不疑。
繁漪前世里也听闻过这段传奇夫夫情,趁着做鬼的好机会大摇大摆往人家府邸去过两回,却只瞧见了那位沈家二爷,十分清俊,大抵也是堂兄弟的缘故,眉目倒是与这位沈家小公子有几分相似,而传说中美艳如玫瑰的武将周大人却一直没有机会看到。
也便不知道二人是否当真恩爱不已了。
为了三房香火不断绝,定国公早年里就把庶出的幼子过继到了寡嫂的名下做了三房的嫡子,就是这位沈凤梧沈公子了。
可繁漪记得定国公是姜都尉的姑父,也就是清光县主的姑祖父,那位沈公子按着辈分算的话应该是县主的表舅舅了?!
可昨夜看到的那一幕实在是温情缱绻的很,那里似了甥舅模样?
清晨风露缠绵,呼吸间尽是沁凉舒爽,仿佛心口的重击的痛也舒缓了许多,绣着喜鹊衔芝的车帘随着清风飞扬,那只喜鹊好似飞了起来,翅膀上的银线闪着扑棱的微光,“风风”有声。
县主的马车很宽敞,中间摆了帐矮桌,一旁小炉上的水正要煮开,轻轻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淡薄的水雾从微扬的壶嘴里急速的冒出,遮盖了角落里袅袅而起的苏合香的烟雾。
繁漪挨着一只万寿长春的软枕,斜斜的靠在车窗口,细风掠起她鬓边的几缕青丝在眉眼前飞扬,给微白的脸色添了几分慵懒风情,马车行的缓慢,摇摇晃晃的几欲叫人睡过去。
清光县主盘腿坐在地上浅棕色的薄绒地毯上,手里正烹着茶,泻了一杯清亮茶水递到了她的面前。
繁漪接过,茶香幽淡,是很寻常的毛尖,忽然觉得原来皇亲贵胄家中或许也和寻常人家一样,泼天的富贵只是外人接触不到之下漫天猜测的奢靡而已。
清光县主瞧了她一眼,“你便不好奇么?”
繁漪浅笑间微微扬眉:“好奇。”
一身水红色的长裙上绣着大朵雾粉色的牡丹,花蕊中掺杂着金线,每一个动作都能牵起雍容雅致的光芒,清光县主笑色清亮,露出雪白贝齿。
扬了扬眉道:“倒是不见你有探寻的意思。”
繁漪目色含笑,轻轻抚了抚欲笑而牵扯到的伤处,一手支颐,指尖轻轻点着面颊,忍不住的嘴角扬起,轻道:“如此美好的画面,或许回味会更有情致。”
清光县主面上微微一红,更显她明丽的容色愈加娇艳,嗔了她一眼:“你还真是与旁人不大一样。”微微呷了口清茶,“不觉得不奇怪么?”
或许是这位县主娘娘实在没什么架子,在这样的高贵的贵女面前倒也淡然不拘谨,繁漪眉梢微挑,含笑道:“既无血缘,辈分又算什么?喜欢了、合适了、再舍不下的,那便在一处。若说是称呼,各叫各的便是。高祖皇帝的皇后和贵妃还是姑侄了,又有什么呢?没有血缘的辈分,与人的名字一样,不过是代称。”
车帘翻飞,投进的光线一闪一闪的,碎金的色泽落在那牡丹花上,温润的柔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