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平隔着门朝对面抬了抬下巴,“也用不着四姑娘去说什么了,她让晴云特特过来这一趟,便是已经将我架在了火上了。何家的一直在里头听着动静。”
门缝里吹进一阵风,明明是新年喜气的时节,却叫容妈妈直感汗毛倒立,喃喃道:“四姑娘这是打定了主意不肯退步了,如今叫她拉下了水,若是不能让夫人翻不了身了,咱们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容平忽“嘶”了一声,做管事多年积累出的威严凝在眼底。
他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沉道:“夫人有姚家的脸面,老爷总要顾及一些的,可何朝就不同了,他是奴才,敢杀主,老爷却是怎么都容不下的。”默了默,“难怪四姑娘会说何朝站不了多久了。想来,只要再让他再犯下个什么错,老爷便能寻了由头把他处理掉了。”
容妈妈想了许久,用力一揪手中绣了明黄菊花的手绢,咬牙道:“这件事原是该与老夫人说的,如此便先压下了,看看老爷是个什么态度,再看看四姑娘是不是真的能把何朝给拉下来。”
子时刚过不久,天上飘摇的孔明灯依旧密密如繁星,守岁未眠的人还有很多,桐疏阁的后门悄悄打开,一抹黑影往了观庆院的位置鬼祟而去。
而她身后,始终有隐蔽的身影如影随形。
第二日一早,大年初一的大清早外头行走的丫鬟的惊叫声便传遍了整个后院:桐疏阁的丫鬟溺死在观庆院前的莲池里了。
晴云去外头看了眼,回来道:“那丫头是外头买来的,也没个人收尸,奴婢叫人把尸体拖去乱葬岗了。运尸体出去的婆子发现那丫头手里攥着条帕子,也不知是不是凶手的。奴婢把它拿了回来,或许有一日能给她找出凶手呢!”
繁漪站在廊下迎着新年的第一缕朝阳,睇了眼那条洒金绣红梅的帕子,轻轻一笑,漫不经心道:“果然,还是死人最听话。”
在廊下擦洗地板的丫鬟皆是面色发白的瑟瑟发抖。
容妈妈瞧着她梳淡的神色便是惊讶不已,回头看了眼脸色发白的冬芮,得到的是繁漪和晴云从未出去过的信息。
莫非暗中还有人为她所用?!
昨晚叫她们都看着她审问晴荷,分明就是为了逼出夫人埋在这里的暗桩了。
如此。
一来震慑了院子里的心思。
二来除掉了眼线。
三来夫人挑拨二姑娘如何动手,晴荷必然是要来通风报信的。
四来老爷得知了她处境的同时,也将她们一家子拖下了水。
五、若是顺利,还能将何朝这个大管家给除掉,换上她们容家了!
一举数得,这个四姑娘,心思果然不简单啊!
而姚氏,明知道那丫鬟是要找上门来告密的,却又不知道她晓得了慕繁漪什么秘密,遣了何妈妈再去桐疏阁收买打听,竟是一时间什么都打听不出来。
莫不是三缄其口的直摇头:什么都不知道!除夕夜很安静,什么都没发生!
然而何妈妈却发现只要提到“四姑娘”或者“除夕夜”几个字,那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就跟见了鬼一样,眼底是明显的畏惧。
又听花园里粗使洒扫的小丫头说起,晴荷是湿淋淋被送回二姑娘处的,何妈妈又赶紧去找了晴荷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