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道:“那是你不给她继福晋应有的尊荣,若你好好待她,萨克达氏又如何会这般?在额娘看来,萨克达氏未必不如乌拉那拉氏。乌拉那拉氏当时年纪小,也是磨练了多年才有了些嫡福晋的气度,但终究年轻气盛,心气儿高了些,并非好兆头。你能给乌拉那拉氏机会,为何不愿给萨克达氏这个机会?说到底还是你的心偏了,让小妾乱了你府上的风气。你若一碗水端平,何至于此?”
四阿哥默然半晌,道:“额娘的意思,儿子明白了。所以您容许萨克达氏利用继福晋的身份为所欲为,不顾两个孩子尚年幼,离不得生母……”
德妃怒斥,“放肆!”
四阿哥起身,恭敬一礼,“额娘息怒,儿子不该如此顶撞于您,但额娘该明白,人伦之情大于天。武氏为儿子孕育一子一女,儿子非凉薄之人,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们母子分离,而无动于衷。”
德妃浑身一震,一脸怔怔地看着他。
四阿哥决然告辞离去。
德妃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
她攥着连嬷嬷的手,好一会儿,才道:“本宫一直以为胤禛天性凉薄,对谁都不会有心软之时,万没料到会说出此话,大大不符合他的脾气。莫非是本宫一直以来看错了?”
连嬷嬷安抚她道:“四阿哥到底是您生的,哪能真的是个凉薄之人?”
德妃吁出一口气,心情缓和了些,“倒是没想到,比他皇……多了几分对子嗣的怜爱。若当初皇上也这般想,本宫也不会与胤禛分离那么多年,淡了母子情分。”
这是她一辈子的伤疤,每每提起,都心情抑郁。
尽管后来的她与胤禛表面维持着母子间的情分,到底是隔着一层。
儿子能有此想法,她欣慰,但又能如何?
她不会允许有人乱了她儿子后宅的安宁。
“那个武氏……”德妃蹙眉,“虽然伺候胤禛尽心,但过于狐媚了,本宫允许萨克达氏抱走武氏的孩子,不过是不希望武氏仗着有子嗣侍宠生娇,目无尊卑,如此压一压她的气焰,也就够了。说到底,小妾太得宠,正妻受冷待太过,不是好事。这一切都是胤禛的偏心造成的,这么大了,还是如此由着性子来。”
连嬷嬷笑,“说到底四阿哥还年轻,有这些心思再正常不过。”话音一转,道:“但这四福晋行事委实过了些,没有前面四福晋那般性子软和,肯依着四阿哥的。四福晋如此不顾四阿哥的心情和脸面,四阿哥岂能不生气?奴才瞧着这四福晋也不是肯受委屈的。”
但凡肯受些委屈,也不会闹成这样。
德妃颔首,“闺中娇养大的,难免带了些脾气,但身在皇家,脾气是最要不得的。本宫了解胤禛,最是吃软不吃硬,看来这萨克达氏是无法讨得他欢心了。虽然如此,萨克达氏仍是四福晋,该有的面子上的尊荣不能少,若堂堂四福晋被一小妾压了去,胤禛脸上也没面子,难免落个疏忽的错处。”
连嬷嬷道:“娘娘也是为四阿哥着想,想来四阿哥会明白的。只是……那两个孩子的确是小了些,四福晋尚无养育孩子的经验,会有耐心吗?”
德妃表情冷淡,“她若连这个都忍不下,本宫也无话可说。”
连嬷嬷便不再多言。
……
武静蕊本就病着,又兼近来心情不好,肝火旺盛,生生上了火,经常食不下咽。
小病倒是无所谓,这心上的症状却让人头疼不已。
四阿哥努力转移她的视线,让她忽略两个孩子,都没能成功。
似是为了打击报复萨克达氏,四阿哥一连半个月不曾去过正院,只每日派人见见两个孩子,知晓孩子的情况。
以免萨克达氏趁他不在就拿孩子撒气。
萨克达氏并不期望在那一日过后,四阿哥还会愿意来见她,因此并不算失落。
她认真算了这半个月后院的情况,恼火地发现即便李氏和乔氏那儿不曾被冷落,但四阿哥去武氏那儿的次数还是最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