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哥儿,他的血脉,一颦一笑,都有允宁的影子。每回见引哥儿张着没长牙的嘴冲他笑,他就跟瞧着先帝一模一样。
引哥儿跟他亲,除了玉妃,跟他最亲。
大约手里微微用了力,中间的线香突然从中间断掉,他惶恐的往上瞧去,允宁的脸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怒意,并不瞧他。
郭公公颓然的倒下去,背靠着神龛的供桌腿儿,眼神越来越犀利。
收拾屋子用了一个多时辰,他在暗室又呆坐了一个时辰,现在外头天怕已经黑了,他该去办他该办的事儿了。起身从一口大箱子里取出一柄短剑往怀里揣好,出了门,几个纵跃,人已经出了巷子口。
家里一片幽暗,婆子惴惴的坐着,斜眼瞧自己儿子,不敢多嘴。
她今日匆匆回来后,边关好了大门,到了晚上,也不敢点灯,儿子自打听她说了郭爷寻张家儿子的事后,比她还紧张,趁天亮着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带了几块烧饼和一包凉肉,不让她动火烧饭,面色更加苍白,只比之前没那么紧张了。
“要不还是把灯点上?言娘晚上没吃东西,一会儿孩子闹怎么办?”婆子终于按耐不住。
“你去把中午的面汤给她热热,再煮两个蛋吃。”儿子终于松口了。
她把儿媳跟孙子安顿好了,又回来,灯下觑着儿子气色问,“那郭爷家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她守寡多年,就这么一个儿子,她疼儿子疼的紧,养的儿子游手好闲,什么都不会。原以为不能出息的,谁知前几年不知巴结到了哪位贵人,竟有了份差事。
差事只怕不是什么正经差事,反正日日还是游手好闲出入各种茶寮酒肆,可除了开销,每个月能往家里拿回来二两银子,年底还能有十两二十两赏钱,这对他们家就是很好的补贴了。靠着这个,也娶妻生子了。
可惜好日子没过两年,差事又没了。她只好又出去寻了活儿养活一家子。原本这郭爷家就极好,每个月给她二两银子,外头采办还能再浑水摸鱼,家里也荤腥不断,可怎么就又出事了呢?
见儿子低头不说话,她恨道,“我就知道,是不是常来的那个什么李掌事做的?上回他见了你儿子脸色就大变,你倒是说说,怎么回事啊?”
儿子欲言又止,抱着头趴桌上,“您不知道还好些。”
婆子急了,“你们把引哥儿弄哪里去了?都是我多嘴,要不告诉你他是哥儿就好了。那个李掌事不是好人,只怕是把少奶奶跟引哥儿拐了?可是作孽哦,少奶奶人是漂亮,到底生了孩子,能卖几个钱?就是引哥儿,又能卖多少?咱们从郭家成日挣得银子,算起来,不比你前两年拿回来的少!
唉,我原想着,好好的在郭家做下去,这养老的银子也能挣出来,你可倒好,生了这般邪念!你不想想,坏了郭家,到哪里找这么容易的差使呢?你瞅瞅你,媳妇刚生产,做不了活儿,这个家以后可没法活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