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觉得好,可以多来坐坐。要是喜欢上这里了,也可以到咱们学校来做驻校作家嘛。吴校长跟于东那边,我来跟他们说。”
“谢谢程院长好意,我现在在金艺挺好的。”
程立业点点头,“行,你继续,我就不打扰了。下次有时间,跟你老师一起过来。”
说完,程立业就走了。
阮小虎看着程立业的背影,小声问贾章轲,“你跟程院长说了我老师的事情么?”
贾章轲摇了摇头,“没有啊。”
阮小虎有些奇怪道,“那他怎么知道的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你老师跟他说的吧,我估摸着程院长跟于老师挺熟的,之前听他提过几次于老师。”
“哦,这样啊。”阮小虎点点头,也就没有多想。
……
今年过年挺早,元月三十就是除夕了。
进了元月,天气越来越冷,天气预报一直都说有雪,不过却迟迟没下。
到了腊月初八早上,于东跟程砚秋带着单位开的证明跑去了民政局。日历上写今天宜结婚宜领证,所以民政局早上来了很多人。
等到领完证出来,天空忽然飘起了大雪,刚才一起排队的另一对新婚夫妇刚一出来,没好气地抱怨道:“真倒霉,这雪说下一直不下,等到我们领证才下。”
虽然这对新婚夫妇未必迷信,不过领证当天见到一片白,心情总有些不太好。
于东却没当回事,拉着程砚秋往前走,“今天领证,咱们去吃顿好的。”
“吃什么好的?”程砚秋问。
“走着,看到哪家顺眼就进去。”
程砚秋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点点头,“好。”
也没撑伞,两人就这样手牵手走在路上。
雪渐渐大了,地方铺了薄薄的一层,于东将结婚证和户口本揣在怀里捂着,以防被雪洇湿。
他看了看程砚秋头上落的雪,笑着说道,“走着,走着,倒白了头。”
走着,走着,就白了头,程砚秋会心一笑。
她想,或许前几天迟迟没下雪,就是为了等今天。总有那么一天,他们会像今天这样,顶着两头霜白的头发,牵着手走在路上——她希望他们会有那么一天。
两人走了好一会儿都没决定要吃什么,程砚秋忽然说:“要不,我们去那家鸭血粉丝吧。”
于东笑道:“这可是咱们结婚后的第一顿饭,真吃鸭血粉丝?”
“嗯,我就忽然想吃他家鸭血粉丝了。”
“好。”于东点点头,“咱们今天要个顶配。”
所谓的顶配不过就是大份而已,里面的材料多点。
他们俩一起来过不少次,又因为气质突出,老板对他们印象很深,听他们要顶配,还特意多加了一下材料,两人差点没吃完。
虽然这一顿吃得很简单,但是两人都很开心,因为这家鸭血粉丝店承载了他们不少回忆。
……
第二天,于东就拿着材料去找吴常新要房子了。
吴常新一直盯着于东他们结婚的事情,房子早就给他们安排好了,就等着他们去领。
“证领了,准备什么时候办酒?”
学校里面每每有人结婚,吴常新都很高兴,于东跟程砚秋结婚,他更加高兴。
“暂定要到秋天,具体时间肯定会通知你的。”于东笑着说道。
“准备在哪儿,上沪还是金陵?”
“金陵。”
听到是金陵,吴常新笑眯眯地说道,“金陵好啊,找个节假日,到时候学校老师都去热闹热闹。你要是找不到酒店,回头我把学校礼堂租给你用,也不是不可以。”
“别了吧,哪有人在学校礼堂结婚的,又不是看表演。”
“哈哈,开个玩笑,行了,你去忙吧,这往后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你呢。”
其实于东并没有很忙,装修的事情他找了个专业团队,让对方出方案,然后他跟程砚秋选好方案,剩下的事情就不要他们过问了。
最近唯一让他忙的就是学校的工作,因为临近寒假,学校有很多收尾工作,大大小小的会他也要去参加。
这些事情每年都差不多,劳身不劳心,就是占用时间而已。
他最近没有新作品在写,所以时间还是挺多的,倒也都能应付过来。
不过他虽然没有新作品在写,这个月却是他作品发表的高峰期,前段时间他寄出去的六篇稿子,都集中到了一月发表。
《花城》、《收获》、《钟山》等六家杂志像是说好了一样,都选择在一月发表了于东的文章。
之后他们才发现,原来不仅是他们一家收到于东的稿子。
作为于东的骨灰级书迷,方涛这段时间的感受就是:全世界都是于东。
上个月底,他先看了《深空》和《火星救援》的连载,这个月初,他每买一本杂志就发现有一篇于东的新作。
“嗯,人民文学也要到了于东的稿子,不错不错,这部短篇很好。”
“咦,花城也弄到了于东的稿子?喔,还是个中篇,这篇更好啊。”
“什么,《钟山》和《收获》也发了于东的新作品?”
“于东这是疯了么?”
很少发表中短篇的于东,在一个月里,连发了六篇。
难道说,今年于东将要开启疯狂发表作品的模式?如果按照这个速度,一个月发六篇,一年就是七十二篇……
光是想想,方涛都感觉非常激动。
后来《文艺报》还刊登了一篇文章,专门探讨了于东为什么会在一个月里面集中发表六篇中短篇。
这篇文章里面提出了两个论点,第一点,于东可能是在去库存,也就是说把之前写的那些没发表的都拿出来发表了,第二点,可能是因为于东听到了中短篇奖要重开的消息,所以疯狂发表中短篇,想要拿奖。
……
“这些人可真是闲得蛋疼。”
余桦家中,三人围着一个煤炉子,一边烤手,一边嗑瓜子。毕飞雨聊到了《文艺报》上的那篇文章,给了一句十分中肯的评价。
对此,余桦表示无比的赞同,“没错,就是闲得蛋疼,不过于东你这一下子发了六篇新作,确实把他们给吓到了。”
毕飞雨笑道,“六篇算什么,我这还有几篇没发呢。回头咱们三个约个时间,一起发,给他们来个百篇大战。”
“三个人,一百篇,你可真敢想。”余桦撇了撇嘴,“我反正没什么中短篇给你凑数,我最近在构思一个长篇。”
“什么长篇。”毕飞雨问。
“名字还没想好,关于卖血的,这篇,我准备多写点废话。”余桦说。
“多写点废话是什么意思?”毕飞雨不解道。
“这还不容易理解么?多写点废话,书写厚点,能多赚点钱。主要是最近天天跟你们在一起,我感觉我废话说得是越来越好,这技能得利用上才行。”
毕飞雨觑了余桦一眼,又问于东,“你知道他新书什么情况么?”
于东其实是知道的,而且他比余桦本人知道得还多,《许三观卖血记》他反复看了好几遍。不过此时毕飞雨问他,他却摇了摇头,“不晓得,才听说。”
毕飞雨又看向余桦,“光是听这卖血两个字,就知道苦得很。”
“你知道我的,我的作品向来诙谐。”
“我知道,你喜欢让读者笑着哭。”
“笑着哭还行,总比你好,总让读者笑不出来,哭不出来。”
毕飞雨觉得余桦这句点评挺有意思,又指着于东问余桦,“他呢,他的作品怎么说?”
“他的作品。”余桦看着于东,沉吟道,“他的作品,先让人笑着哭,然后让人哭着笑,最后让人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不过最近这篇《树洞》我看了,直接略过前两步,到了最后一步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你说要笑吧,还真挺好笑,但是又不好意思笑,毕竟主人公挺惨。你说要哭吧,有的地方也能哭,可就是哭不出来。”
“那不是跟我一样?让人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
“还是不一样。”余桦摇摇头,“等你把《树洞》看完一遍,回头再看一遍的时候,就要做好准备哭了。于东把后续的情绪都埋在了前面,你只有把后面读完,再看前面,才知道为什么要哭。”
于东从煤炉边上抄起一个花生剥了送到嘴里,“你呀,也可以给《文艺报》投投稿子,你不做评论家,可惜了。”
……
寒假开始的第三天,方涛在家没事出门溜达,路过书店的时候跑进去看了看。
书店老板戴欢跟方涛已经混得很熟,见他来了,指着架子说,“新来了几本《诗刊》,你要不要买一本?”
方涛撇了撇嘴,“欢哥,你第一天认识我么?什么时候见我买过《诗刊》?”
戴欢笑道,“我赌你今天一定会买一本。”
“什么意思?”方涛不解道。
“你去看看这一期《诗刊》封面就知道了。”
“封面?”
方涛带着疑惑,跑到架子边上找到《诗刊》,封面上……方涛忽然露出惊讶的表情,因为他竟然在上面看到了于东的名字。
难道是同名?
于东确实写过诗,这事方涛当时去金艺的时候听说过,还在读诗会见过那首诗,很短的一首现代诗,据说是当时于东第一次参加读诗会的时候即兴写的。
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绝妙好诗,不过读起来也挺有意境。听说于东就写过那么一首诗,也没在任何地方发表过。
带着疑惑,方涛循着目录翻到那一页。
竟然是一首五言绝句,诗很简单,读起来朗朗上口,讲了一派田园风景。
整页就这么一首诗,下面还有这首诗的来历介绍。
介绍中说,这首诗是于东写给爱人的,之前并没有发表,而是写了挂在兰市饭店的大堂里,后来编者偶然见到,就联系于东本人发表在了《诗刊》上面。
还真是于东写的!
这么说来,于东这个月不仅仅发了六篇,还发了一篇短诗,加起来总共七个作品。
真是疯了。
戴欢看方涛想得入迷,便笑着说道,“怎么样,这一期的《诗刊》买不买?”
方涛点点头,“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