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她装作不经意间跟孟白商提及林泱,她记得那个时候孟白商浑身酒气奋战,听到她的名字忽然就泄了气。她有些害怕,忍着疼痛仰头跟他解释,蓦地脸上粘糊糊一片。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恶心极了。
后半夜孟白商找了个由头去窄榻睡,对疼痛难忍而又因害怕而发抖的自己视若无睹。
成亲前有人专门教她如何尽夫妻义务,她怀着憧憬而又忐忑的心情迎接这一切,不料想是这个结局。
不爱所以不疼惜。
“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传闻,你们一个个拿小妹开涮,也太能以大欺小了。”孟淑梅皱眉道。
作为长女,从小被教导为弟妹榜样,说起话来很有大姐风范,大家瞬间敛了笑容,江氏趁机把孟淑竹拽下来。
崔九龄轻笑两声,道:“今日大家聚在一起开心,长姐何必拿腔作势。”
此言一出,吓得她旁边跪侍的小环赶紧赶紧扯了扯她衣袖,让她不要在说了。
“不愧是五姓女出身,言行举止端庄娴雅。”万氏脸上挂着笑。
但林泱知道,那是在警告崔九龄。
新娘子进门第二天就摆谱,说不过去吧。
且按照古代制度,嫡长子继承爵位和大部分财产,自然是要照顾家中其他小辈弱者,而非让你借势骑在脸上。
当然很多人的确这么做的。
可孟家不同,经过自然或非自然原因,孟家人丁稀少,孟思元最烦家里鸡飞狗跳的。
可是崔九龄不这么认为,崔九龄觉得这个万氏一而再再而三言语挑衅自己,不就是个生了儿子的妾室吗?难道还想管到主母头上不成?
对了,孟家三处宅邸,西都给了孟淑月,林泱手握晋阳国公府内宅对牌钥匙;蒲州老家从去年开始是万氏打理。
等过几日回蒲州,万氏肯定要交权给我,她是不乐意?
决不能中这个狐媚子圈套,必须拿捏出主母的款。
想到此,崔九龄欲开口说些什么,忽然听到上面孟思元以手指轻敲桌面,发出脆丽的轻响。
孟思元嘴角微扬看向江氏母女,道:“过几日二郎要去蒲州上任,你们也跟着过去吧。”
看来孟思元要跟裴家决裂了……林泱暗想。
“阿爹!”孟淑竹眼中挂着泪,一脸委屈。
江氏忙道:“蒲州好,老家风景迤逦,我也很想在那里住段时日。”
孟淑梅望了眼江氏和亲妹妹,知道母亲管不住妹妹,那只能自己上手了,笑道:“我带着孩子跟阿娘一起过去玩两天。”
“吃菜吧。”孟思元淡淡道。
这顿宴席算是给端园和嘉平轩之争划上句号,以林泱的全面胜利而告终。
可不知为什么林泱并未感觉到开心。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这句诗猛地浮现在她脑海里。
对于孟淑竹也好,或者崔九龄也罢,她们求的从来都不是把人踩在脚下,所以那些个宏图远志对她们而言如浮云蔽日。
当个人期望与集体相悖时,弱小的一方注定鲜血淋漓。
可偏偏她们所处的位置很重要,林泱有些害怕。
她不怕跟聪明人斗争失败后的挫骨扬灰,她害怕这些跟大家利益不一致而位置又重要的人发起疯来连自己人都会背刺。
比如薛青娘,她的利益跟萧夫人和林收不一致,最后林收只得给她关禁闭,被人诟病至今。
夫妻家人,本应刀口一致对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