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王泰当日一介草民,被流贼胁迫,还杀了庄上两个家丁,王泰要是有办法,决不会遭如此羞辱。大人爱才,也见过王泰练兵,王泰是个人才。大人可以招安蝎子块这些穷凶极恶之徒,为何不愿意给王泰这样的良家子一个机会?”
“良家子,哼,咸阳四公子之一,凶强侠气的纨绔子弟而已,那来的良家子?”
孙传庭抬起头来,看着孙枝秀,眉毛一扬,似乎要发作,却又忍住。
自己有时,对人对事,未免太苛刻了一些。
别的不说,光是垦荒两千顷,为赈民舍尽家财,他孙传庭就没有这样的魄力。
更不用说,此人那一手练兵的本事。
浪子回头金不换,此人能从一纨袴膏粱,蜕变成今日这般忠孝节义,比起良家子,的确更让人欣喜,更高看一眼。
何况,从心底里,他也不相信这样的人,会和流寇搅在一起。
“孙副将,这么说来,你是愿意为王泰担保了?”
孙传庭声音不大,孙枝秀黑脸上汗水直流,狼狈不堪。
“大人,时逢多事之秋,人才难得。王泰能为毫不相干的流民得罪豪强,又因为践踏良田和秦郡王交恶,他免去佃户四千多两银子的积欠,赈济流民数千人,这样的人,难道是勾结流寇之人吗?”
孙枝秀咬咬牙,把组织了半天的话语,一股脑说了出来。
孙传庭虽然刚直,几乎不近人情,但他爱才、惜才,这也是他的命门。
“况且,王泰担任咸阳县的乡兵练总以来,打击盗匪,咸阳县界治安良好,百姓安居乐业。他要是勾结流寇,恐怕咸阳县城早已经被流寇攻陷了。”
孙枝秀小心翼翼说完,孙传庭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指着孙枝秀,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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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不错。
“孙副将,你这一番话,怕是花费了不少功夫,真是难得。不过,你这些话里面,只有一句有用,你知道是那一句吗?”
孙枝秀黑脸更红,心里却安稳了下来,他赶紧赔笑道:“大人,小人不知,还请大人指教。”
孙传庭回到桌旁,摊开纸笔,写了起来。
“孙副将,你来看看。”
孙枝秀赶紧来到桌边,只见上面四个大字力透纸背,雄健异常。
“人才难得!”
孙枝秀轻轻读了出来,。
“不错,就是人才难得! 王泰造水车、赈灾抚民、开荒垦田、抑粮价、练好兵,这些事情,样样为国为民,你难道以为,本官真的不知吗?”
孙枝秀满脸赔笑,连连点头。不用说,王泰平日的所作所为,大概都被孙传庭知道了。
孙传庭坐会椅子上,沉思了片刻,微微皱了皱眉。
“武大定几人说王泰私藏李过一伙人,有鼻子有眼,王泰自己也没有否认。至于你说的这些苦衷,还有武大定的话语,人嘴两层皮,本官都不会放在心上。”
孙传庭神情里似乎有几分疲惫,他指了指纸上新写的四字,有些意兴阑珊。
“国家动荡之时,人才难得,若不是本官惜才,一百个王泰的脑袋也掉了!”
他看着惶恐不安的孙枝秀,点点头道:
“你去把王泰带上来,本官见见他。他要真是个人才,本官或许会饶他一命。他要是个庸才,本官手里的刀绝不含糊,他也绝活不到天亮!”
孙枝秀犹豫道:“大人,要不要把状告王泰的那几个招安的将士子叫进来,一起对……”
孙传庭冰冷的目光扫过来,孙枝秀不由得心里惊慌,慌忙退了出去。
孙传庭做事,又那里需要自己七嘴八舌?
王泰走进书房,孙传庭正在写字。看到王泰进来,孙传庭眼睛抬了一下,又专心致志地写起字来。
“大人,要想大明国祚永存,只有两策,一为攘外必先安内,二为清屯充饷,三是一场从上而下的土地改革,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王泰上前几步,施了一礼,轻声说了出来。
孙传庭的手一抖,笔尖一歪,一个大大的“国”字一片乌黑。
国事艰难,孙传庭叹息了一声,把笔头放回了砚内。
“王泰,你果然有几分见解。不过,你如果只有此等雕虫小技,你小命难保!”
孙传庭坐直了身子,脸上突出的颧骨让王泰一惊,此公可真是倔强、倨傲的可以!
要不然,也不会气头上撂挑子,惹的龙颜大怒,而被关入大牢,达几年之久。
不过,王泰的话语里,把他的“清屯充饷”作为国策,让他心里立刻舒服了起来。
“大人,“因粮”变成了均输,无论是卢象升的宣大,还是大人“清屯充饷”的陕西,以一地之兴而为举国之先,但却只能局限于一隅,又岂可挽大明天下之颓势? 大人为国为民,殚精竭虑,扪心自问,以陕西一地之兴,可以救大明天下乎?”
一地之兴,可以救大明天下乎?
孙传庭怔了片刻,脸色一板,又恢复了固有的倔强和自信。
“流寇不足为患,也许用不了两年,流寇就会为官军所灭。我大明天下,还不至于如此孱弱! 王泰,你也太危言耸听了吧!”
他孙传庭巡抚一方,募兵抚民,所建秦兵国之虎贲,又岂是一无是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