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朝中出事了么?”顾霜筠手上整理着物品,状似无意地开口。
“有事无事都和咱们无关,你们别忘了两年前咱们怎会到这里。”秦氏怒道。
霍家父子俩的脸色都染上暗色,两年前发生的事,如今依旧历历在目。
旁人只道霍家父子俩在边关多年,心也变了,与成国勾结叛国,但他们父子俩深知原因,不过是先帝还在时,他们没有支持李文安。而李文安,身为帝王,为了自己的一点狭隘私心,不但污蔑他们父子,更令他们痛心的,是好不容易打垮的成国被李文安轻放,还在自己具有优势的时候主导议和,看似和平停战,实则认输地送去大量钱帛物品,更令宦官和文官去掺和军中之事,好好的猛虎一般的军队,被拔了牙沦落为小猫。
简直,是将国家和百姓当做了儿戏。
“今上做王爷的时候,有靖王威胁他的地位,上头还有一个父皇压着,表现得宽厚仁德,如今他自己做了皇帝,无人再能威胁到他,自然本性毕露,想想这些年,百姓们被贪官污吏、苛捐杂税逼迫,日子越过越困苦,再这样下去,别说成国,就是盛朝内部,也得乱。”顾霜筠语调平稳,就像在说今天中午吃什么的家常话。
“先帝还在世的时候,靖王奉命到江南治水,今上登基以后,便下令靖王返回封地,江南治水一事交给当地水务官员。这之后,靖王返京途中遭遇意外,双腿不良于行,回了封地,也是日日夜夜闭门不出,完全把治水的事抛开。我记得当初靖王去治水,原因就是江南各地的堤坝等老化,已经不堪重负,他不管了,治水这事也给搁下,这几年继续前几年那样没有大水还好,一旦有,这天灾加上人祸,盛朝内忧外患……”
下面的话,被霍海一拳捶在桌上的巨响打断。
“这是做什么?霜儿可没半个字说错。”秦氏斥道,“这江山是李家的江山,李家人自己不管,咱们担忧有何意义?没意义的。”
霍海揽着顾霜筠的腰,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肚子,无声默念,“宝宝莫怕,爹爹护你。”
霍海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他只是放不下担了一辈子的责任。
瞧他踩着愤怒的步伐出去,秦氏拦住要追出去的霍禹。
“让他一个人静静。”说完,她也出去,回去灶房继续准备午饭。
顾霜筠的手握住停留在她小腹处的大手,“你去瞧瞧爹,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吧。”
“朝中之事已经与你我无关,咱们以后,就在这村子里过不问世事的快活日子。”
“你嘴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挂念着。”嗔他一眼,“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刚才我在说盛朝恐国祚不长时,你的眼神变了。”
顾霜筠拿起桌上一个小小的拨浪鼓,那是专门给小婴儿玩耍的,雕刻着精美的花鸟鱼虫。
“今上身子有损,今生不能有子嗣,若爹真放不下,不如从现在就着手,选一个能真正给百姓带来福祉的好皇帝。”
“你的意思是,靖王?”
“腿不好总比脑子不好要好。”
霍禹紧抿着唇。
顾霜筠摇着拨浪鼓,“不过要我说,咱们现在的日子过得挺好的,咱们村子里的人,都是当年跟着你和爹出生入死的兄弟,咱们村子里就是一支足以以一当十的强大军队,就算世道乱了也不畏惧,咱们总能在这里过太平日子,外面的人和事,自有天命。”
“我去找爹。”抛下这句,霍禹快步朝外走。
拨浪鼓的“咚咚”声还在响,好一会儿,顾霜筠搁下拨浪鼓,平静地继续整理着桌上的物品,再一一放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