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濮阳县衙后堂某室,县令刘伦面无表情,坐在塌上,手中端着一只酒樽,慢慢地饮用其中的清酒,他的对面,是跪在地上、满头大汗、两股战战,一动也不敢动的冲可株、张铁鲁。
二人衣衫褴褛,浑身血迹,瑟瑟发抖。
刘伦放下酒樽,瞥着跪在地面上的两个人,眼睛沉闷无神,语气低沉萦绕在案几周边。
“那群阻碍任务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刘公,那群人自称北上商贾。”冲可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不过,据交手之际的交谈,吾得知,那支阻挠河伯娶亲的队伍,多为儒生。”
他忽然想起来什么,急忙再次补充,“哦对了,那个领头之人是个方士,他会点水成冰之术,自称来自齐鲁琅琊。”
“呵。”
刘伦轻蔑一笑,摇了摇头。
点水成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是不信的,方士,一群骗子而已。
因此,后面这句话被他自动忽略了。
他感兴趣的是前面的内容,数百名持剑儒生冲击仪式。
刘伦端起酒樽,再次抿了一口酒。
感受着喉咙的火辣,静下心来,其沙哑粗犷的声调,回荡在两个失败者的耳畔,
“尔等真的搞清楚了?区区数百名儒生,竟然能够压制训练有素的濮阳士卒。儒生,哪来这么强悍的战斗力?”
冲可株抬头,苦笑,“刘公,起初属下也不相信……如今,信了。那群儒生如果单拿出来,与濮阳士卒一对一决斗,不出十个回合,士卒必败。他们的剑,快的令人发指,出手之后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呵。”刘伦阴笑。
“嘭!”
手中的酒樽恶狠狠地砸在案几上,宣泄着心中的愤怒。
他眨了眨无精打采的双眸,质问,“这个问题,过会儿再讨论,吾现在想知道,那十名女子怎么样了?是否还活着?”
一直伏在地上,一声不吭的张铁鲁忽然抬头,嘿嘿嘿的,谄媚笑着,大有邀功请赏的意味,“刘公放心,撤退之前,吾已经安排人将女子沉河了。”
“很好,总算有个靠谱的消息了。”刘伦满意地笑了,投去一个欣赏的目光,握着酒樽的手松开,手指敲了敲黑色案几表面,在“咚咚咚”的厚重声调中,声音柔和,问道:“全都沉了吗?”
张铁鲁尴尬一笑,头再次低下,声音比蚊子叫声还要小,“不确定。撤退的时候,安排将女子沉河的士卒,被箭雨射了一次,具体折损了多少人,尚不清楚。因此,可能……有遗漏。”
“废物!”
“饭桶!”
“蠢彘!”
刘伦再次怒火攻心,眼睛瞪得溜圆,破口大骂,气地拿起酒樽,用力地砸着案几。
房舍中回荡着“咣咣咣”的声音。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尔等还能做什么?”
冲可株拜了一拜,诚恳说道:“刘公息怒,为今之计,是考虑应对之法。”
“哼!本官知晓!”刘伦冷哼,目光变得阴沉,“事到如今,骂尔也解决不了问题了,必须及时善后。河伯娶亲这件事,必须彻底消灭关键线索,不能让人抓到尾巴,本官可不想在牢狱里度过余生。”
这位濮阳县令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儿。
忽然,计上心来,有了主意。
重新睁开眼睛,朗声,“冲可株!”
“属下在!”
“汝一会儿拿着本官的手令,调动濮阳城防军,以平叛的名义搜寻那支队伍的痕迹。一旦发现,不必犹豫,直接斩杀。”
“诺!”
刘伦把玩着手中的酒樽,沉默了一会儿,又补充道:
“如果找不到那支队伍,那就先搜寻十名女子的下落。一旦找到,就地正法。且,带人将其家人尽数剿灭,斩草除根,一个活口也不留。切记!”
“只要把一切相关人士消灭,就不会出现企图上诉的人了。”
“明白了。”冲可株面色凝重,跪地拱手。
“考虑到那群人战斗力强悍,这次行动,汝这次可率领八百人前往。”
冲可株喜上眉梢,急忙再拜,“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八百人,足够一雪前耻了。
“嗯,还有……”
“咚咚咚。”门忽然被敲响了。
刘伦斜着头,面色不悦,目光如豆,凝视大门的位置,高声诘问,“何事?”
门外之人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汇报,“家主不好了,县衙大门刚才被人攻破,数百名浑身是血的持剑歹徒冲进来了!”
冲可株猛地扭头,望着大门的位置,身体一颤,一个踉跄,偏坐在地上。面色恐慌,尖叫着,“是他们!一定是那群人!”
他看着县令,神色焦急,高呼,“刘公,那群人打上门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怕什么?这可是县衙!”刘伦眯着眼,啐了一口唾沫,冷哼,“明目张胆在县衙闹事,这造反之罪,跑不了了。”
他沉下心来,对着大门的位置高呼,与前来汇报的家仆,开始一问一答模式。
“求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