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辞太平
令狐厌闻听声音,虽知是周一前来,但未免还有些意外,故而转身望着那周一笑着问道:“为何这般时辰,还不曾休息?”说罢,令狐厌便轻身一跃,落在平地,缓步来到那周一身旁。周一则亦笑着反问道:“你不也没睡么?怎地,只许你一人守夜,不许我来巡营?”令狐厌闻言微微一愣,他全然没想到,冷静严肃似周一这般人物,竟然也有如此这一面。但江湖儿女,无有多少惺惺作态,故而令狐厌也只是朗声大笑,并未在意。
“你这天王教的教主可真奇怪,会吹笛,轻功高,精通暗器,杀人无数,却偏偏是副好心肠。”周一颇为不解的说道。令狐厌却眯着眼笑道:“甚么叫杀人如麻?你何时亲眼见过我,亲眼见过天王教的教众滥杀无辜?我们虽追杀的,不过是那些臭名昭著的江湖败类罢了。只是手段激进了些,怎的就被中原武林污蔑成这副模样?”
可那周一却说道:“自是江湖上人人尽知,口耳相传,想来并无差错。”不想令狐厌却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反驳道:“那中原武林,江湖英雄,少说有大半都是道貌岸然,沽名钓誉之徒!他们忌惮我天王教的势力日益壮大,才将这流言蜚语四处散播,后来还不惜合各门派之力,攻打我天王教,想将我们一举歼灭。”
“这便是如今的天王教,只剩下你一人的缘故么?”周一闻言,目光闪动,小心翼翼的问道。令狐厌并未直接回答,这直接触碰到了他心底的隐痛,故而只是点了点头,当作对那周一的答复。两人相视一眼,许久无言,令狐厌忽地长叹一口气,苦涩一笑,徐徐说道:“想来那江湖中人,皆只愿相信自己早已相信的事。他们认定了天王教乃是异端魔教,便一辈子如此认为,并且告知他人,叫江湖人人人惧怕、忌惮我天王教。正所谓谣言止于智者,但这世间呵,智者太少,太少......哎,但不知我天王教何时才能正名......”
说罢,那令狐厌便将玉笛收在怀中,背着手大摇大摆的就要离开此地。不想那身后的周一再度将他喊住:“你且站下!”令狐厌颇为吃惊,木讷的转过头,瞪着一对无辜的双眸问道:“这......周姑娘,你还有何吩咐?”周一只觉令狐厌方才吹奏的笛曲,颇合自己的心意。周一感同身受,心想这令狐厌或许是个能说话倾诉的知心人,故而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不知你可否给我讲讲你的故事,让我也重新认识一下天王教,重新认识一下你?”
令狐厌闻听此言哑然失笑,但还是点头说道:“若周姑娘有意,我也正闲来无事,倒是能说上一说。”故而那周一与令狐厌便在这月色之下,在那营帐旁,促膝长谈,聊了许久。令狐厌将那令狐绝率全体教众北上抗敌,不
想却遭到中原武林被刺偷袭,腹背受敌致使惨败一事也一并告知了周一,极大的震撼了他。还有其他繁杂诸事,有趣的无有趣的,甚至将自己东山再起,驱逐北贼的愿望也一并说出。
周一见他如此坦诚率真,也将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与那令狐厌说了一遍,两人的身世经历不尽相同,颇为相似,故而也使这二人终于能解开心结,平和相处。周一从未对外人提起过自己的故事,那令狐厌听罢亦是颇为感慨,两人便成为好友,无话不说,无话不谈,只是那周一每当与令狐厌稍微亲近些时,脑子里回想的却尽皆是那令狐厌将自己的师父夏侯桀斩首的画面,故而心底难免有些不自觉的抵触,但想来或许并无大碍。此事至此,余事暂且不提。
且说两人见天色已晚,便各自回应歇息,第二日一早,便率军赶到那天都城下,复又喊那蒋纯答话:“蒋纯,你可想清楚了么!是你人头落地时我等攻入城中,还是你主动开城投降,还能保住一条性命!”闻听此言,那蒋纯抚须大笑起来,笑得极为轻蔑,故而指着那令狐厌骂道:“反贼!大言不惭,不知羞愧。你虽有登城之能,那又如何?我这天都城,固若金汤,纵使你有再大的本事,若是你敢孤身进城,定叫你有来无回!”
令狐厌闻言怒发冲冠,见这蒋纯非但不投降,反倒如此嚣张跋扈,故而一时气血攻心,就要下令攻城。幸得被那周一死死拦住,苦声劝慰道:“休要如此冲动,他以言语相激,分明是要引我等攻城,只怕多有准备,我等不可轻动,以免中他奸计!事到如今,我等还是先行鸣金收兵,以谋长远!”无奈之下,那令狐厌只得遵从周一的提议,二人收了兵马,撤军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