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阵法乃是诸葛咎事先打探清楚,在最为合适的地方,利用这乱石滩本来固有的乱石为媒介,设下一道阵法。这阵法唤作两仪八卦阵,其实无有多少玄妙之处,若是稍对阵法有研究之人便可破之,奈何卫军尽皆漠北而来,对中原之事所知甚少,且对阴阳八卦之术更是一窍不通,故而一时被困在此阵中。
这两仪八卦阵变化不多,却也有效,其优点便是范围极广,但即便如此,也未能将卫国十万大军陷入阵中。而其弊端亦是非常明显,则是无有多少杀伤力以及变化不多,容易破除。故而这阵法虽说比不上那天光八卦伏魔阵,奈何这群未经开化的外族也束手无策,无有破解之法。
且说那隐匿在密林之中的尹温烈众人,见状惊叹不已,那与尹温烈随行的令狐厌更是徐徐摇头,颇为感慨:“这小先生还真是神机妙算,更兼得这一手好阵法,有如此奇人相助,何愁天下不定?”尹温烈却微笑着说道:“切莫高兴的太早,诸葛先生说这阵法支撑不了多久,一日之后自会散去,届时又当如何?你我不如尽早回转,将此事禀报与小先生。也好请他决断。”
令狐厌深表赞同,当即点头道:“正该如此。先前他早已说过,一切皆待明日破敌,且看他如何说。走!”说罢,二人遂拨转马头,率领三军回到扬宁府成中,向那诸葛咎交了令。而这一日深夜,众人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想到明日即将迎来一场恶战,故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尤其是那诸葛咎,孤身独自,立于高台之上,轻摇羽扇,夜观天象。尹温烈等人结伴来到此处,那令狐厌正要开口,却被尹温烈拦住,轻声嘱咐道:“莫要打搅先生。”
“既然来了,未何一言不发?”不想那诸葛咎早已察觉背后的异样,故而笑着说道。那叶居霜便缓步上前,拱手拜道:“我等冒昧前来,不知是否打搅?”诸葛咎却转过身来,随意的摇着羽扇,对众人摆手道:“不打紧,不打紧。”闻听此言,那令狐厌便放开了手脚,一瞬间轻松许多,斜靠在一旁伸了个懒腰,歪着脑袋问道:“但不知小先生在看甚么门道?”见到这令狐厌,诸葛咎就仿佛见了煞星一般,当即垮下脸来,没好气的说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不料令狐厌竟然毫不见外的一把将那诸葛咎揽入怀中,好似抚摸孩子的脑袋一般将右手自然而然的搭在那诸葛咎的脑袋之上。他的力道不轻不重,不至于伤害到诸葛咎,但不知怎的,诸葛咎也挣脱不开。众人都对这位十五岁的虬龙山人,诸葛先生十分尊重,唯独这令狐厌,无论诸葛咎展露出多少惊天地泣鬼神的才能,他都认为这不举着剑印的诸葛咎乃是个不折不扣的孩子。故而十分喜爱与其玩闹。
望见此幕,众人俱惊,唯独那令狐厌还乐在其中,殊不知被按住脑袋的诸葛咎脸色铁青,双颊却涨红,似乎憋着一口气怒气,良久不散。那令狐厌便说道:“哪里的话,我令狐厌虽说算不上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但这小小的计策还是略知一二的,来,且说与我听。”而那诸葛咎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便是等那令狐厌的手稍微一松,便顺势挣脱出来,三步并作两步逃出一丈远,这才回过身来对众人说道:“诸位,今夜我夜观天象,明晚便是破敌的最佳时机!”
众人闻言大喜,忙问其破敌的具体对策。不想那诸葛咎还是卖了个关子,不肯告知众人。一切只等明日晚,便有分晓。且说那第二日临近黄昏时分,那两仪八卦阵才逐渐失去效用,在那阵中被困了一日一夜的刘明等人早已是人困马乏,头晕眼花,饥寒交迫,苦不堪言,好不容易等到这阵法结束,又见日落西山,无奈之下,那冷东廷也只能劝说刘明道:“将军,想我大卫如今有十万人马......面对那小小的扬宁府城,想将其攻克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不必急于一时,不如休整一夜,明日一早,再去攻城......”
且说那刘明在阵中之时,方开始还颇有些精力,大骂那尹温烈,田牧及诸葛咎,可没想到骂了一阵子后便被灌了不少口风沙,且口干舌燥,精疲力竭。他本想等阵法结束后便出其不意的杀奔扬宁府城,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但将士们折腾了一整日,实在是精疲力竭,疲惫不堪,难以攻城,为了避免怨声载道,激起兵变,那自己也想休息休息的刘明便叫将士们在那密林之中砍伐木材,临近那容易取水的乱石滩就地扎营休整。
就地扎营后,劳累了一整日的将士们纷纷下河洗澡冲凉,埋锅造饭,忙活了好一阵子回到营帐中便倒头就睡,即便是冷东廷等将领还保留着一丝理智,安排好了负责警备的岗哨,但那些岗哨本身也无有多少精力,故而卫军营寨的防备极为稀松,营寨之中一片寂静。而此时此刻,远在扬宁府成中,却是别样一副情形。
原来诸葛咎早就料到那卫军冲出两仪八卦阵后,必然不会夜袭扬宁府城,而是在乱石滩一带就地扎营休整,探马回报,果真如此,且卫军营寨的防卫约等于无,故而诸葛咎当即升堂点兵,调遣人马。他先是令尹温烈亲率挑选五百精骑,皆是能征惯战,擅骑擅射的士兵,戴上前日里打造好的五百副青铜恶鬼面具,身着轻甲,批玄黑袍,打招魂幡,背一筒三十二支翎羽箭,腰配鬼头弯刀,手执长矛,鞍边悬宝雕弓,装作阴兵,整装待发。
而田牧及令狐厌等人则各自率领一支人马,暗中从四面八方包围卫军大寨,目的便是要叫那卫军分不清楚他们究竟来了多少人马,又是从哪些方向而来,并且还有五十只木虎驱狼,口中腹内装满硝石硫磺等引火之物,用来打头阵,只等三更天便可出发。令狐厌不解,故而问道:“未何要等到三更天才能出发?”诸葛咎便胸有成竹的微微笑道:“是时候告知你们了......近日来我夜观天象,便知今夜三更还有天降异象,助我军破敌。你们还记得,数日之前我曾对你们说,今日会有天降十万雄兵助我军破敌,就在三更!”
众人仍不知诸葛咎的用意,故而那诸葛咎遂解释道:“诸位有所不知,今夜三更乃会有天狗食月之难得异相,诸位见了切莫慌张,以免叫那卫军察觉出端倪。我之本意正是要趁着如此良机,假扮阴兵,趁夜袭取那卫军的大营,尹将军的五百精骑就好比一把尖刀,能从正面径直插入那敌军大寨最为脆弱之处,以火箭射那木虎驱狼之尾,待卫军大营被大火焚烧,周围早已埋伏好的各路伏兵便可一齐杀出,或截断水源,或抢夺物资,或斩杀敌军,卫军兵败如山倒,则大事可成矣!”
众人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诸葛咎的良苦用心,也这才知晓他未何每日登高仰望夜空,原来是在夜观天象。但即便如此,众人也有些将信将疑,那诸葛咎果真能算到这天狗食月的奇观异相?即便如此,众人依旧不敢怠慢,此战兹事体大,军令如山,故而当即领命而出,各司其职。眼看三更天将至,且说那距离卫军大营不过百丈距离的尹温烈,便吩咐部下安排好木虎驱狼,将五十只木制巨兽排成一排,正在此时,忽见那月色渐暗,众人慌忙抬头去看,惊见那月亮正在一点点被黑暗蚕食。
诸将大惊,皆道此乃天意,尹温烈更是感慨道:“诸葛先生真乃天人也!”三更天已到,那原本皎洁明亮的月亮已经被“天狗”吞噬殆尽,只剩下周遭一圈发红发亮,泛着血光的光晕,尹温烈便知时机已到,下令军士将那早已准备好的木虎驱狼放出,一起转动尾部机关,下一刻,五十只凶猛的巨兽便一齐朝那卫军大营奔去。
且说那卫军的哨岗守卫原本因为太过劳累而昏睡过去,忽然闻听一阵奇怪的声响逐渐逼近,便从睡梦之中惊醒,揉着惺忪睡眼爬起身来,却不见半点光亮,抬头细看,惊见那月亮竟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周血色的光晕,极为骇人。而在北族的习俗之中,这血月当空乃是不祥之兆,且是大阴之日,极为阴森可怖。故而那士兵急忙唤醒同伴,可他们除了望见那诡异的血月外,还察觉到那奇怪的异响不仅没有停止,反而变本加厉,越发接近。
终于,待他们取来火把,在面前照亮之时,竟觉那一排排巨大的,浑身上下布满铁钉钢刺的虎狼竟然咆哮着,向他们的大营扑来。负责岗哨的几十员士兵见状吓得肝胆俱裂,有人不甚从塔楼之上跌落下来,摔成肉泥。有人跌坐在地,身下却流出一摊黄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