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辞太平
那老太监既是来送膳食,侍候洪文帝与贤临王,也是奉那狄挽凤之命前来监视二人。洪文帝当然能看出其中端倪,故而止住那丝毫无有察觉,正要开口说话的贤临王,便对那老太监说道:“将膳食放下,你且退出车外,朕与皇兄还有几句家长里短的闲话要说,你不便留在此地。”老太监闻言却不肯从命,而是说道:“启禀皇上,是狄大人派老奴前来伺候皇上与王爷用膳的。若是此时退出,实在不好向狄大人交待。”
老太监故意将“狄大人”三字咬的极重,似乎是在以此要挟洪文帝,奈何那小皇帝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后,佯装震怒,拍案而起道:“你这该死的奴才!莫非眼里只要那狄大人,而无有天地么?他狄挽凤再如何能耐,也不过是辅国大臣,托孤重臣,而朕乃是天子,莫非你一个腌臜的阉货,胆敢违抗圣旨不成?”那欺软怕硬的老太监未曾想到洪文帝会因此龙颜震怒,战栗不止,扑通一声跪倒在二人身前,连声请罪道:“圣上息怒!圣上息怒!这与老奴都无干啊......这些都是狄大人的吩咐......”
一头是当今圣上,再傀儡也是圣上。一头是只手遮天的托孤大臣,无有人敢得罪。老太监夹在当中,真是风箱里的老鼠,奈何这苦只能自己咽下,还无从诉说。见那老太监跪在身前瑟瑟发抖,贤临王便给他一个台阶,言道:“还不滚出去,莫非等着圣上降旨摘了你的项上人头不成?”老太监闻听此言,打了个寒战,下意识的摸了摸有些凉意的后脖颈,连声喏喏,点头称是,这才极为狼狈的退出车驾。
而在那车帘再度被退出车外的老太监挑起之时,那车驾旁驱马向前的狄挽凤,便透过那一道缝隙,与车内的洪文帝相视一眼。不知为何,那狄挽凤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似乎在对那洪文帝说:“休要玩甚么把戏,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里。”当那车帘落下,洪文帝便打了个寒颤,他深感狄挽凤的威胁,故而急忙对身旁贤临王说道:“皇兄,若是朕遭遇不测,你务必要逃回承天府......若是承天府已然陷落,你便去东临府重整旗鼓,东山再起......但若想北上讨贼,须得寻见那尹温烈!”
“微臣谨记,请圣上放心!”那贤临王义正言辞,斩钉截铁的说道,“但微臣也会拼死保护圣上,绝不会叫那些贼人得手!”洪文帝闻言苦笑两声,颇为无奈的点了点头,只好答应。他忽然又想起一件要紧事,便对贤临王吩咐道:“还有一件要事,托付于皇兄。若将来你执此玉环登基之时,有人质疑,你便将此物取出,昭告天下。”说罢,便从袖口夹缝之中扯下一块碎布。
细看那碎布周围密密麻麻布满了针脚,而那所谓的“碎布”之上,却也用暗红色的鲜血书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这原是一封血书,乃是洪文帝早已准备好,又是由洪隆太后亲手封在那龙袍内侧,除了他二人以外无人知晓。贤临王当即跪倒在地,双手接过那血书,咬牙切齿,泪流满面,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且看那
血书上写的,大概是狄挽凤陷害忠良,逼杀天子之事,故而要等到那洪文帝死后,这封血书才能见世,其上还写着若是洪文帝驾崩,皇位便由贤临王继承。但同时还说明,若是能寻见前太子一系的子孙后代,便将皇位交还给前太子的血脉。对此,洪文帝向那贤临王解释道:“不瞒皇兄,朕虽贵为九五至尊。但朕心中有愧。这皇位得位不正,都是因为那狄挽凤暗箱操纵,为的便是想要将年幼的朕视作傀儡,好让他只手遮天......这皇位本该是我大皇伯接任,可他不仅丢了皇位,一家人也......”
洪文帝说到此处,戛然而止,实在没能忍心将前太子一家的下场再说一遍,心如刀绞,面露愧色,长叹一声,终是无可奈何道:“虽说大皇伯一家已然遇害,但冥冥之中,朕总觉得他们一家或许还有血脉存活。若是皇兄日后寻见,便有劳皇兄代朕将皇位交还给他们,不知可否?”那贤临王闻听此言,深觉有理,万物皆有定数,而他本不想做这九五至尊的位子,想来若是真能寻见前太子一家的残余血脉,交还皇位也是理所应当。故而便应下此事。
诸事皆毕,各事都已安排妥当,那洪文帝与贤临王便不再多言。且看那天子栾驾从承天府南门一路出了城,直奔那通往南方的第一个州府驿站奔去。而那远在陈龙驿吞并驻扎的沈钦得到了消息,急忙点齐兵马,以轻骑兵打头阵,众将士都以为沈钦终于下令攻城,不想那全副武装的沈钦在得到哨骑的回报之后,便传令各营寨,绕过承天府,直奔承天府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