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文小皇帝年纪虽小,但已然到了懂事的年纪,他对狄挽凤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只是此时的他形单影只,势单力薄,试看满朝文武,大多是狄挽凤之流的党羽伙伴,树大根深,极难铲除,而那些忠良肱骨,也早已因不肯与狄挽凤同流合污而接连遭到陷害,被铲除,故而直到今日,洪文小皇帝即便有心除贼,也是无力回天。
故而他只有忍气吞声,韬光养晦,寻找时机将其除去,先前他并未多言,已然从母后与一众宫女太监的谈话,以及狄挽凤的辩驳之中看出些许端倪,只怕此时此刻,漠北五族的联军真的已然兵临城下,如此危机之时,这狄挽凤竟然还想着欺瞒圣上,压住消息,足见那狄挽凤的权势有多么恐怖。小皇帝早已被他架空,只不过是个象征着皇室的吉祥物罢了,整个大姜国真正的掌权人,已然变成他狄挽凤。
而如今他又要以南迁为名,裹挟小皇帝逃亡南方,分明是为了躲避战乱,想来承天府陷落只是时间问题,之所以抛弃其他皇亲国戚,恐怕也只是想抛弃其他累赘罢了。毕竟只要傀儡小皇帝掌握在手,任他狄挽凤走到哪儿,都是这大姜的“九千岁”。但话又说回来,那狄挽凤等人莫不想救国么?非也。不过他们救国,非是为了其他,而是为了自己。
他们早已说过,唯有在内忧外患之时,才是他们借此机会造势,结党营私的最佳时机,无论是太平盛世还是大姜国真的灭亡对他们的好处都不如如此来的大,故而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苦心维持这个脆弱的“平衡”,奈何如今天平终于倾斜。狄挽凤本来以为,派出那大姜最后的支柱孟家父子便能止住那北军进攻的锋锐,狄挽凤甚至不要求他能夺回失地,但求那孟克能在赤霞山固守,效仿那尹温烈之事哪怕与北军僵持一年,他便有筹码与北军后方直接进行谈判。
兵戈既止,有些事在谈判桌上便能说个清楚。哪怕不再收受五族的朝贡,甚至反过来每年上贡给他们丝帛钱粮,狄挽凤都能接受。不想那孟克父子三人竟如此“不堪一击”,亏他自诩三代将门,如今看来甚至还不如尹温烈。随着孟克及其麾下大军的覆灭,姜国再无可战之兵。狄挽凤的幻想终于破灭,他深知承天府虽是坚城,城中粮草亦可支用各处用度数年有余,但仅凭那三万老弱残新兵,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北军的铁骑的。如此看来,这行兵打仗还真是门学问,不是随便一个人便能掌握的。
莫非真的要寻回那尹温烈才能扭转乾坤?狄挽凤已然开始犹豫,但至少目前情况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故而狄挽凤也不想拉下脸面。
照狄挽凤所想,与其做无谓的牺牲,倒不如及时将三万人马及小皇帝带出,逃亡南方,及时止损,以谋长远。至于其他,他并不在意。甚么百姓平民,达官显贵,尽皆同承天府城留给那些北族豺狼好了,任他们杀剐,想来不仅自己没有半点损失,说不定还能激起国民的愤怒与抵抗之心,届时上下齐力,万众一心,说不定他还有扭转战局,东山再起的机会。在狄挽凤看来,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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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种结果,要么东山再起,重回承天府,自己手中始终掌控着傀儡小皇帝,自己便永远是九千岁。但若是未能如愿,便可盘踞江南,与北族划江而治。
但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显然没有想过,北族为何会止步于承天府,为何占据了大姜半壁江山就会心满意足,为何不乘胜追击进攻江南诸地,而任由狄挽凤“分庭抗礼”?很显然,这又是一个从未想过自己会失败的主儿,通常情况下,也离死期不甚远矣。
且看那洪文小皇帝沉吟片刻,终于说道:“可朕一人南巡,难免有些寂寞,不知狄卿可否带上朕的皇兄贤临王一同出发,也好消遣路途遥远之倦乏。”原来这贤临王并非是洪文帝的亲皇兄,他乃是先帝之弟,洪文皇叔长子,皇叔去后,爵位世袭罔替,这位表皇兄便成为新任贤临王,年方十六,老实勤恳,文武兼备,但有些木讷。想来那洪文帝之所以请狄挽凤带上这位年纪轻轻的贤临王一同南巡,不仅仅是为了路上有个伴,更是因为有个亲近之人能保护自己。周围都是狄挽凤的心腹,那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而那狄挽凤闻听此言,细细琢磨一番,只觉那贤临王年纪不过十六,尚未成就气候,听说还是个榆木脑袋,想来掀不起多大波澜,便答应此事。却不想他一时心急,竟反遭那小皇帝算计,洪文帝就是要他以为自己那位皇兄有些木讷,才能准许他与自己一道同行。狄挽凤当即接旨,派人去贤临王府去请贤临王,自己则催促那小皇帝快些更衣。不知是心有不舍,还是故意与那狄挽凤唱反调,且看那洪文小皇帝,不紧不慢,不急不躁,慢悠悠的换好了衣衫,又对着那洪隆太后三跪九叩。急地那一旁的狄挽凤好似热锅上的蚂蚁,站不住脚,却又不好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