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辞太平第二卷怒海狂沙命如霜第一百二十五回折旗断刀意不改闻听此言,那孟克便变了脸色,故而心中暗暗思度道:“这沈钦究竟作何打算?莫非真要将我俘虏?”说话间,见那沈钦已至身前,便掂了掂,紧了紧手中那折断一半的金背大刀,杀气腾腾的死死盯住那沈钦。众将生怕那孟克拼死一搏,不顾一切的上前对沈钦不利,故而皆迈步上前复又将沈钦挡住。隔在他二人之间。
“本侯正欲与孟大将军叙旧,你等为何如此这般警惕。”沈钦微微一笑,从容不迫的将挡在身前的众将推开,又在众将士的簇拥之下迈步上前,对那孟克拱手作揖,毕恭毕敬的拜道:“小可沈钦,见过孟大将军。”
“老夫与你不曾相识,又何来叙旧一说!”盛怒之下,孟克刻意将脸转到一旁,微闭双眼,不肯看他,奈何那提着金刀的右手微微颤动,倒不是因为惧怕,皆是因为自己愧对天地,无有颜面在活在世上,故而在心中思忖着离开之法,愿早入黄泉,寻得那先帝,再负荆请罪。不想那沈钦闻言却说道:“虽极少谋面,但神往已久。孟大将军威名远扬,小可十分佩服。今日得见,真是万幸。”
孟克闻言,面带苦涩,心中酸楚,无以言说,良久,才苦笑着应声道:“纵使有再大的名声,今日也败于你手......事既已成,万事皆休。败军之将,无话可说!”
但那沈钦却仍有些执着,又不顾安危的上前一步,作揖请愿道:“我漠北五族,此次南征,乃是为我族未来之安危,长远之计做打算,而并非有意侵扰大姜疆土。小可亦久闻大将军的威名,若孟大将军肯为我族向贵国天子传话,只说我们愿与他划江而治,自此南北暂无战事,永修和睦,大将军更能保住性命与官爵,日后的荣华富贵,更是不可胜数,岂不美哉?”
“呸!简直脏了我的耳朵!”怒火中烧,那性如烈火的孟克见沈钦如此侮辱他,转过头来便啐了口唾沫,正吐在那沈钦的脸上。北军众将见状勃然大怒,就要一起涌上前,将那亦无反抗之力的孟克乱刀砍死,不想却又被沈钦拦下。
而那沈钦似乎并不在意,反而是面带微笑着擦拭掉脸颊上的痕迹。方抬起头来,又听闻那孟克笑骂道:“老夫再不济,也是大姜的大将军。纵然是死,也不过头点地。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岂能苟活于世,与你同流合污,做出那些卖国求荣的勾当!试问我中原疆土,万民守之,世代相传,哪里能丢得一分一寸一毫,更休要提甚么划江而治......今日只有断头将军,无有投降将军!我孟克纵然是做鬼,也要日夜缠着你,叫你奸计无法得逞!总你能得意一时,也不能得意一世,总有一天,你的下场,会比老夫还要惨!而姜国的子孙千秋万代,永远也杀不完!只要他们还在,你们就休想侵占我们的国土,哈哈哈......”
此一番话,似乎戳中了沈钦的痛处。说实话,他并不怕甚么孟克孟心之流,纵然是尹温烈在此,他也不放在眼里,真刀真枪的过过招,看看谁胜谁负。可他怕的就是姜国的百姓都如同孟克尹温烈这般,“木讷”、“顽固”、“不懂变通”,他生怕他每到一处都遇到最为顽强的阻击,最怕那些本不算强大的相互联合起来,一致对外,更怕姜国百姓心中的那种精神,腹中的那团气性,千万年不腐不灭,恒久流传。
所以他才煞费苦心的想要一举击溃姜国军民百姓心中的那一道防线,那最坚固的一座城池。奈何攻城易,攻心难。沈钦本以为自己此次大获全胜,不想还是没能摧毁浇熄孟克等人心中的那团熊熊烈火。
若举国上下,皆是这般人物,那东狄想要吞并天下,真是难上加难。即便是攻打下了姜国所有的山河土地,俘获不了民心,也要随时提防着各地,无时无刻不在提心吊胆,生怕有人会揭竿而起,扰乱一方。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若是守着一个民心不稳,随时都可能会起义反抗的江山,更是难上加难。
故而那沈钦终于将自己的伪装扯破,阴沉着脸,极为难堪,嘴角止不住的抽动着,心中早已起了杀意,奈何城府极深的他仍是不动声色,皮笑肉不笑的拱手抱拳道:“呵呵,想必是尊驾会错了小可之心意。小可非是想求大将军投降我军,只不过是代话传信,不知大将军......”话未说完,却又被那孟克啐了一脸唾沫,怒不可遏的他终于按捺不住,一把夺过身旁将士的弯刀,紧紧攥在手里,却迟迟不曾动手。微微颤动的身形,似乎暴露着他想要控制住自己的心境。
可那孟克见此一幕,竟仰天大笑起来,趁北军众将士不备,他转身一跃,便落在那城垛之上,居高临下,颇为得意的讥讽道:“小子,你终于露出马脚了......休要拿言语诓骗我!今日我孟克虽死,但你们的阴谋永远也不会得逞。纵使再打个十年二十年,哪怕所有的城池都被你们侵占。大姜,还是大姜,不会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