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众齐心,上下一力,与这般奋勇作战的姜军军民相比,那看似虎狼一般的北军竟也如同一盘散沙。本以为一个时辰不到便能将南理城攻陷,但不想竟激战了将近三个时辰,从一大清早直打到那赤日高悬,日头正盛,双方将士皆是精疲力竭,汗如浆出。
此情形乃是沈钦都不曾料想到的。他本以为,南理城只剩下三千老弱残兵,及满城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仅凭那孟克孟心,最多再加上一个名不经传的杂牌将军邱望,也是回天乏术,掀不起甚么波澜。不想如今本该是软柿子的南理城却成了难啃的硬骨头。
众将见沈钦并无其他对策,只管一股脑的往前沿阵线填补兵力,几乎成了添油战术,此乃兵家大忌,但沈钦对姜军的顽强抵抗虽觉有些惊讶,但并不恼怒,更未心急,而是气定神闲的望着城楼,脸上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继续攻城!继续攻城,不得后退!后退者斩!”那庞征还在城下指挥士兵们爬上云梯,或指挥那冲车撞开城门。
奈何每当那冲车一靠近城门处,便会有乱箭齐下,将驾驶冲车的北军将士尽皆射死,就连那庞征都不敢再靠近城墙处,忙挥动蛇矛,拨开碎石乱箭,火急火燎的纵马冲回阵前,勒住缰绳,极为严肃的对那沈钦禀报道:“禀报兵魁大人,前方攻城不利,不知可有其他良策!”庞征也是第一次啃到这样的硬骨头,硬仗恶仗他没少打,再强大的敌人在他的铁蹄之下都会瑟瑟发抖,但如今这攻城战,骑兵的优势丝毫发挥不出。一旦摆到前线,几乎成了活靶子,损失惨重。
而北军乃是仰高攻城,比不得那姜军以居高临下之势,故而攻城极为困难。庞征奋战一个晌午,却毫无结果,他心里窝火,暗中埋怨沈钦先前错失良机,如今又要攻城,却给了姜军喘息之机与准备的机会。若是趁着他们立足未稳,准备不全之时突然攻城,定能叫他们措手不及,奈何如今孟克孟心等已然将这一座孤城变成了固若金汤的坚城,实是事倍功半。
“倘若早几日来攻城,恐怕就是另一个结果咯。”庞征似笑非笑的眯着眼望着沈钦,半调侃半认真的说道。但他却不敢明着埋怨,这便拨马回身,一来向那沈钦讨个对敌之策,二来也好借此机会暗中讥讽沈钦。
可那沈钦是何等聪明之人,哪里会听不出庞征这话的弦外之音,但他并未有反驳或是直接回答庞征的话,而是悠然自得的微笑着说道:“庞将军辛苦,不知已然打了多少时辰?”庞征闻听此言便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砸了一拳,垂下脑袋无奈的轻声说道:“哎!回禀兵魁,约莫有三个时辰了......”
此言一出,众将哗然,庞征虽然有勇无谋,但已是北军将领中最为骁勇善战之人,冲锋陷阵,攻城登楼,一向是所向披靡,一马当先,无往不利,不想今日却踢上了铁板,鏖战三个时辰不曾占得半点便宜,叫众将不禁在心中掂量掂量,若是庞征的咬不下这块硬骨头,恐怕他们也没有那个能力。
“不想这世间竟还有庞大将军攻不下的城楼,占不得的城池,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呐!”沈钦轻抬眉眼,微微一笑,谈笑之间便将这话又抛回给了庞征,三言两语便叫庞征语塞,目瞪口呆的望着沈钦,良久才回过神来,不禁怒上心头,便与这沈钦较上了劲。“呸!这南理城不过是一座孤城,进不可攻,退不可守,城中不过是数千老弱残兵,又能有多大能耐!”这庞征不肯服输,一时嘴硬,逞强好胜,不假思索的抱拳请命道,“请兵魁大人再给我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内,我定要登上那南理城的城楼,活剐了孟克老儿!”
说罢,也不行礼,当即拨马回身,又挥动长矛上前厮杀,指挥众将士奋力攻城。于其身后观战的沈钦与众将士神情却各有不同,且看那沈钦气定神闲,悠然自得,不慌不忙,似乎一切尽在掌握。见沈钦如此神情,满脸担忧的众将心觉疑惑,满头雾水,不解其意,故而问道:“庞将军乃是我军第一猛将,若是连他都无法攻下这南理城,莫非,莫非是南理城已然来了援军,补充了兵源补给?”
“断然不会如此。”沈钦斩钉截铁的说道。
“兵魁大人为何如此果决?”众将又齐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