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沈钦自从得到败兵归来的消息后,并未有多少自责,甚至并未有多少意外,好似一切都在他的预谋中一般。沈钦既没有责怪将士作战不力,也未曾处罚逃兵以儆效尤,更是未曾提及是自己的计谋出了差错,而是将那早已准备好的方槐的灵位摆上,率领众将焚香祭奠,又亲自下跪祭拜。众将虽不解其意,但也齐刷刷跪倒在地,就连那满心不服的庞征,晃荡了许久,也跪坐下来,心里还在嘀咕道:“若是直接攻城,恐怕此时那南理城已然是我们的了!”
待祭拜诸事毕后,沈钦却不急着离开,而是背对着众人,用极为干净的嗓音朗声问道:“诸位将军,可知方槐将军是因何而死?”众将心知肚明,却不敢作声,面面相觑,皆沉默不言,唯有那庞征壮着胆子,轻声嘀咕一句道:“还不是因为你......”可不知是因为四周太过寂静,沈钦听到了此言,还是他早已猜到会有人如此抱怨,停顿片刻,竟然转身说道:“你们之中,想必绝大多数人,认为这是本侯的计谋出了差错。但本侯不妨告诉你们,方将军是为了本侯的计谋而死,为了东狄,为了我漠北五族的荣耀而死!而不是因本侯的计谋而死......他死的壮烈,死的顶天立地!他没有成为北军的俘虏,而是选择战死沙场,他
是我们的大英雄!”
“哼,结果最后尸骨难还乡,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庞征冷笑一声,又自顾自的说道。身旁同僚生怕他暴露,急忙垂下头用手肘顶了顶他,示意庞征休要多言,以防沈钦发觉。
但似乎一切仍在沈钦的掌握之中,只见他不慌不忙的发号施令,安排各处。待他说完,那憋屈了许久的庞征终于按捺不住,起身抱拳道:“启禀兵魁,末将有一计,可破南理城!”“哦?庞将军有何计策?”沈钦微笑着问道,但似乎并没有多少兴趣。庞征遂回答道:“夜袭。此番北军得胜,定然会大摆筵席,掉以轻心,此正是我军反败为胜之良机!实不可错过!”
不想沈钦听罢,竟微笑着摇了摇头,并不同意,也并未多言,而是转身就要离开。心急如焚的庞征见状忙喊住他说道:“兵魁大人!此番错过良机,如何再能破那南理城!”
“我自有良策,不必庞将军费心。”沈钦微微一笑,回身从容答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若想攻破一座小小的南理城,是何等的容易。而本侯要的,又岂是一座小小的南理城?我要姜军军心溃散,再无人敢抵抗我大军的铁蹄,我要他们城破人亡,望风而逃,从此再无有异心,我要孟克父子三人的首级,来威慑姜国的朝廷,我要天下臣服,万众归心,又岂能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
众将闻言皆被沈钦所展现的豪气所折服,故而不再多言,只听他调遣。可那庞征却不解其意,仍是怀恨在心,难以消解,当即转身离去,回到帐中独自喝闷酒,聊以消遣。
且说一夜无事,第二日一大早,沈钦竟然又派出一位名唤程广的将军,率领一万人马兵发南理城,依旧不攻城,而是如昨日那般骂阵诱敌。甚至还击碎那南理城前高悬的免战牌,以此来试图激怒姜军。但已然得到了甜头的孟啸自然不会允许那些漠北来的杂碎在自己的地盘上嚣张肆虐,当即向孟克领命,欲出城迎敌。此次孟心虽在城楼之上,但他却知趣的闭了嘴,不再多言。故而孟心琢磨片刻,便准许他出城迎敌。
果不其然,孟啸又等那北军士气低落之时突然杀出,那程广措手不及,竟被一箭射中大腿,跌下马来,刚欲起身招架,便被数把长枪围在当间,动弹不得,只得屈膝投降,故而被孟啸差人押回城中,严加看守。城上孟克及众将士见此情形,一片欢腾,高声呐喊。
失去统帅的北军顿时像无头苍蝇一般四散逃去,望风而走,孟啸遂率领部下穷追猛打,又冲杀一阵,依旧是斩获无数,直追到那赤霞山谷前,便拨马回转,丝毫不给北军埋伏得逞的机会。孟啸又建奇功,生擒北军将领,孟克大喜之下,重赏孟啸,记录在册,写成奏疏,正欲将此连战连捷之军情上呈天子,为孟啸请功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