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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回 白刃相加金樽埋

孟心闻声眉头微蹙,轻声斥责道:“休要高声!”那二人面露难色,相视一眼,终是点头领命,乖乖退到一旁不再作声。但那随军郎中闻言快步赶来,先是躬身行礼,孟克也起身问他道:“啸儿的伤势如何,可有大碍?”“托上天洪福,大少将军的伤势并无大碍。”郎中恭敬谦卑的说道,“大少将军乃是被敌将长矛所伤,伤口较深,但好在并未伤及要害,小人以为大少将军包扎妥当,想来再修养几日,便可康复如初。”

“可有禁忌?”孟心更为精细的问道。

那郎中闻言答曰:“切忌休养期间,不宜多动,最宜平躺,不宜动怒,忌食辛辣,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这便好了......”孟克孟心等人闻听此言,这才松了口气,便摆了摆手,示意那郎中照顾其余伤兵,孟克又交待一阵,吩咐近侍好生照料养伤的孟啸,孟克则带着孟心快步出帐,商议军机要事去。只是那孟心仍放心不下兄长安慰,三步一回头,瞥一眼孟啸的方向。

余事不提。

且说那庞征被部将救回,侥幸留的一条性命,苏醒后遂率领残部狼狈逃窜,一连后撤了几十里地,才敢扎营筑寨,休养生息。那庞征折损人马战将并不算多,但却丢了不少良驹军械,叫本不算富裕的北军雪上加霜。不过并未伤及元气根本,故而庞征也没有多在意。只是他不甘心,咽不下这口恶气。

他自以为自己的计谋得逞,能稳胜孟克,攻破赤霞山寨,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折兵损将,丢弃军械马匹不说,更是连中埋伏,险些败于两个毛头小子之手,伤了自己一只眼,颜面扫地,威信全无。且看他脱去袍铠,身着血衣,两手撑在膝盖之上,端坐于帅案之后,怒气冲冲,火冒三丈,依旧是一副咬牙切齿,怒不可遏的模样,一字一顿,吹胡子瞪眼的说道:“孟克老儿,欺我太甚!孟家小子,狡猾歹毒,设计害我,老子若不能食其肉,噙其皮,此生誓不为人!”

一时间急火攻心,怒上心头,牵动伤势,又是一阵钻心剧痛,纵然是庞征这般久经沙场的军汉,也是汗如雨下,浑身颤抖。左右将士,亦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垂头丧气,各有损伤,轻重不一,皆沉默不言。

却看那庞征,身旁有随军郎中小心侍候,清洗伤口,敷药诊治,小心包扎,虽是侥幸保住了一条性命,但庞征的左眼却是再也无法恢复如初。心烦意乱,暴躁不宁,当即起身推开那尚在为他包扎伤口的郎中,厉声呵退诸将,自己则大步流星,撞开营帘,翻身上马,在军营中巡视。今夜惨败,军士们皆疲惫不堪,苦不堪言,怨声载道,闲言碎语便在军营中蔓延。

庞征心胸狭窄,睚眦必报,闻听大多数都是在抱怨庞征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自己瞎了一只眼,还连累了部队,昼夜不歇,兴业奔驰许久,本是人困马乏,激战一夜不仅徒劳无功还损兵折将,非是战之罪也,实乃人谋未足,庞征无能。

更有人言,庞征无用,败于小二,不仅是刚愎自用,不善谋断,更是不听人言,未曾听从先前那副将逆耳忠言,苦心劝解,方才致使如此大败。庞征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儿,一时间怒上心头,头脑发热,盛怒之下,如雷霆万钧,当即将那几个散布流言蜚语的士卒抓了起来,以散布流言,扰乱军心之罪名押入死牢,听候发落。

为了一泄心头之恨,庞征便又吩咐军士将先前那出谋划策,劝阻他勿要武断,后又貌似将他救出重围的副将拿住,不顾救命劝阻之恩,拿到阵前,当着众将官的面,斩首示众,为自己重新立威。却不想这一斩,不仅仅是斩断了那副将的人头,更是彻底斩断了自己的退路。本想着重新建立威信,殊不知自己那点威信顷刻间荡然无存,军心涣散,人多恐慌,表面上依旧服服帖帖,其实内心对庞征积蓄多年的不满,已然将要爆发。

眼看将要天明,庞征却吩咐按兵不动,既不进军,也不后撤,而是扎营于此,叫众将士歇息几日,自己则开怀畅饮,借酒浇愁,连灌了好几坛烈酒,醉了便抱着酒坛倒在榻上,少时便鼾声如雷,如同死猪一般,浑然不知周遭情形,只怕此时姜军攻来,他也不会苏醒。且说那封天侯沈钦也得知昨夜战报,却并未发怒,一连发了多道军令,遣那庞征后撤,与他合兵一处,以谋长远,奈何那庞征却因酒醉不起,将军令耽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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