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那孟啸拍马上前,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那庞征,大喝一声,举起钢刀,就要将其斩落马下。可身后那孟心一直张头探脑,朝兄长方向望去,见此情形,难免在心中想到:“且看那庞征胯下坐骑分明是世间罕有的踏雪乌骓,乃是不可多得神驹良马,日行千里不在话下,可如今他既有心逃走,为何会被兄长追上?莫非......”
左思右想一阵,心觉此中大有蹊跷,分明是那庞征用计,诱使他人上前追赶。看破真相的孟心大惊失色,如遭雷击,慌忙快步上前,使足了气力高声喊道:“兄长小心——”
可此话落在那孟啸耳中,便是不同的含义。兄弟二人之间有了嫌隙,再说甚么也是无济于事,闻听此言,只当是孟心有心阻拦他,叫他不得建功立业,受了封赏,军职高他一头,叫他心中不爽,故而孟啸冷笑一声,并不放在心上。
话音刚落没多久,眼看那孟啸就要追上那庞征,却不想庞征突然勒住缰绳,停下马来,那身后的孟啸见状,险些撞上庞征,也急忙勒马,奈何急促之间,战马迟钝,扬起前蹄,孟啸正忙着稳住坐骑,冷不防那庞征回身便刺出一矛,寒光乍现,忽至身前,惊的那孟啸左右躲闪不及,正被一矛刺中左肋,惨叫一声,坠下马来,昏死过去。
庞征计谋得手,仰天大笑,舞动长矛,纵马狂奔,更要顺势斩下孟啸的首级,挑在矛前炫耀,也要叫姜军闻风丧胆,望风而逃,可当他正欲动手之时,惊闻一声:“狂徒泼贼,休要伤我哥哥性命!”抬头望时,但见一支翎羽箭,有如霹雳惊雷,直奔面门而来,速度极快,躲闪不及,眨眼睛便射中庞征左眼。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刺破夜空,那庞征的视线逐渐被殷红的鲜血遮蔽覆盖,剧痛蔓延至周身每一寸皮肤,他痛苦的伏在马背之上,撇了蛇矛,浑身止不住的痉挛抽搐着,苦不堪言,只得连连哀声嚎叫,左眼之中血流不止。终得回过神来,颤颤巍巍的抬起手将那陷在眼眶之中的箭矢拔出,也随手丢在一旁。
拼尽全身气力,勉强直起身来,挣扎着抬起右眼眼皮超那箭矢来前的方向望去,那分散的身影终于在眼前再次重叠,显现出那并不清晰的人像来,庞征狼狈的捂着左眼,鲜血却从指缝间渗出,滴落在马蹄边泥沙之中,真是怒从心头起,恶相胆边生,本想着大破赤霞山寨,却中人埋伏,退而求其次想要斩下孟克老儿或是他一对子嗣的人头,不想也未能如愿,反而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损失了一只眼睛,真是得不偿失,他何从吃过如此大的亏,故而一时心中愤懑不平,大为不甘。
远远望见,那摘下兜鍪,披头散发,满身尘土的孟心,只见他立于马背之上,左脚迈出踩住笼头,张弓搭箭,好不威风,面色严峻,咬牙切齿,清亮的眼眸之中,既有愤怒,亦有些许慌乱与胆怯,但闪烁的目光却不乏坚毅,瘦弱的身形却威风堂堂。
话不投机半句多,孟心并不废话,也不上前追赶,少时又是一箭射来,这下那庞征早有防备,凭那左手在半空中一抹,竟将那支箭死死攥在掌心,断喝一声,一折两段,庞征怒不可遏,遥知孟心便骂道:“孟家小贼,老子今日必取汝性命!”
刚想拍马上前,更多交锋,却不想左眼伤口剧痛难耐,伤口崩裂,血流不止,长号一声又坠下马来,冷不防又被那受了惊吓的乌骓马踩中胸口,仰天喷出一口鲜血,险些丢了性命。只见那孟克正于阵中厮杀,暗处又抢出两彪人马,正是先前那两员逃走的偏将,整顿人马,重整旗鼓,卷土重来。
但他们并不恋战,也不敢厮杀,而是上前将那昏死的庞征抢回,便匆忙离去。而那孟心并不追赶,而是松了一口气。此举极为冒险,当他望见那庞征堪能空手借箭折箭,心中惧怕,刚要拨马回身,却见其伤口崩裂,昏死马下,这才送了口气,趁着空当匆匆忙忙将兄长抢回,孟克见状,也并未追赶,而是扯住队尾后军厮杀一阵,斩首无数,大胜得归。北军仓皇逃窜,丢下战马,旌旗,军械,粮草无数,赤霞山上下响彻姜军胜利的欢呼声。
孟克久疏战阵,初次交锋便得此大胜,几乎是北军南下以来,姜军最大的一场胜仗,也让姜军将士解了一口心头恶气,欢喜非常。孟克也激动不已,当即下令收拾打扫战场,修缮营寨,加固防守,避免那北军卷土重来。但孟克也不曾亏待将士,在保证哨岗照常值班,不松懈防守的情况下,大开粮仓,叫全军上下饱食痛饮,喝酒吃肉,欢喜一阵,余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