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尹温烈方想说出心中顾虑,却被那叶藏打断:“汝不必多虑,叶家早已不复当年风光,老夫也不会再收徒。故而今日只是传授你一套枪法,别无它意,你并非是我叶家的弟子,也并非我叶藏的徒弟,你我只是有缘,且天下大势须得老夫如此行事,你不必挂心,你也不是为叶家做事,你所为者,乃天下百姓也!故而只管勤学便是,他日定有用处。”
闻听此言,算是给尹温烈吃了一粒定心丸。对叶藏有如此奉献精神更是敬佩不已,感动万分,此情之余,尹温烈便抱拳躬身道:“前辈的大恩大德,尹温烈没齿难忘。”
“休要多言,你且来看!”一提起传功习武,叶藏仿佛变了一个模样。先前那玩世不恭,幽默风趣的老顽童顷刻间销声匿迹,只留下那道骨仙风,鹤发童颜,神采奕奕的武学宗师叶藏。右手单执长枪,别在身后,错开两腿,目光如炬,凝望着尹温烈。
尹温烈这才回过神来,也提起乱雪枪,迈步上前,与那叶藏隔开七八步距离,凝神静气,全神贯注,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动作。且看此处,分明无风,那叶藏花白的头发与衣衫竟徐徐飘动起来,凭虚御风,飘飘若仙。尹温烈心中对此惊叹不已,却不敢高声,生怕打扰那叶藏,只顾着聚精会神。
但觉一阵清风卷过,尹温烈的双眸之间闪过一道青色的身影,那叶藏已然飞身而出,身影一闪而过,若腾飞的竹叶,刹那间从尹温烈身前掠过。
一枪斜刺落下,叶藏悬在半空的双脚也踏踏实实的落在那香软的草地之上,轻身快走,扯开长枪,摇动枪杆,那枪尖一点点寒光乱晃,似游蛇探脑,又似天际流星,叫人眼花缭乱,竟不知落点何处,无处防守。忽见那叶藏猛然将双臂向上一提,脚尖轻踢枪尖,遂扯动那长枪抬起,向前一刺,拽回一尺,又攥住那枪杆末端,枪随臂动,臂随身动,身随腰动,腰随心动,枪未至而意先至,步未动而心先动,心与枪相合,身与步相佐。
且看那叶藏手中长枪,自由非常,别样灵动,绝不似他人手中死物,反倒像有了生命一般,荡开一周,复回手中,攥住枪杆,收放自如,腰身柔软,脚步飞连,变幻莫测。大显横扫千军之势,十步之内,皆可取之。又见转身回枪,连连上刺,双脚相错,倒步迅捷,有条不紊,却叫人防不胜防,几乎每一步都在将人逼至绝境,每一枪都叫人不知会落在何处。神出鬼没,隐形迷踪,一正一反,一阳一阴,一乾一坤,看似变幻莫测,似有遵循着某种章法,极为精妙,难以捉摸。那长枪又徘徊腰际,方寸不舍,叫近前之人,皆被一杆长枪困住,进退两难,仿佛被猛兽撕咬,毒蛇纠缠。大有寸步不让,半步必争之势,三步之内,必杀无疑。
这套枪法,进退自如,攻守兼备,灵巧又不失刚猛,规正却又含迅捷,气势十足,变化多端,刚柔并济,既复杂又简单。但见那手中长枪,或直刺,或上挑,或下劈,或横扫,或格挡,或开道,直舞得日月颠倒,风生水起,百草尽折,还不肯罢休。出枪极为果决,收枪看似犹豫,却暗含规矩,正所谓亢龙有悔,收放自如,才是正法。
再看那叶藏,或腾身,或飞扑,或下拦,或后撤,那手中长枪带动风气云卷,那矫健的步伐连连变换,叫一旁的尹温烈看的眼花缭乱,赞叹不已,想要将这一招一式尽皆记在脑中,奈何逐渐力不从心,只得长吁短叹,可还是不肯将目光挪开半分。
空闲之间,那叶藏一个转身,却见尹温烈这般吃惊神情,便知他对这套枪法极为中意,挽了个枪花,手中架势不停,口中也朗声介绍道:“此枪法乃叶家先贤所创飞叶逐蝶枪。莫要觉着这枪法文字过于文雅,想必你已然看见,这一套枪法刚柔并济,攻防兼备,无论是闯荡江湖,还是陷阵厮杀,此枪法都足以叫敌人难逃一死!”
说罢,猛然松开双手,又用那脚尖勾起落下的长枪,向上一抛,顺势接住,一个转身甩开衣袍,正抽中的长枪末端,大喝一声,长枪飞出,宛若一根钢钉死死扎进不远处的一棵老树之上,青叶凋敝,晃荡了许久才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