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那屋内: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戈镗棍槊棒,双拐流星,日月飞刀,矛耙爪刺,两刃三尖,杵弓扒牌,盾甲弩箭,十八般兵器,常见的不常见的,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皆是上好的兵刃,精心打造,十分晃眼。叫习武之人见了,目若灿星,驻足难前,垂涎三尺,好似那贪财之人见了金银,好色之徒留恋红颜,真将那心底蛔虫勾出,心痒难耐。
更有诸多从未见过的奇门兵器,火器,一应俱全,叫尹温烈看的眼花缭乱,全不知该如何挑选。一时间,那统领千军万马,于血泊风沙里厮杀,经历过无数次生离死别,叱咤风云的将军,竟成了孩童一般,流连忘返于那兵甲之间。
不时将不同式样的兵器在手中掂量掂量,或是舞动一番,但却摇了摇头,似乎并不心仪。终于,再一阵精挑细选之后,尹温烈并没有去挑取那些摆在表面的名剑名刀,而是将目光落在那斜倚在角落的一杆光芒有些黯淡的长枪之上。
倒不是他不会使其他兵刃,身为征战十年的老将,他早已精通十八般兵器,只是先前那一杆银枪使了多年,早已形成一种习惯。故而回归头来,最爱的还是长枪。快步上前,但用右手指尖一勾,那长枪遂顺着右臂滚入尹温烈怀中,顺势一揽一撇,左手扯住那枪杆一抹,便将表面多年尘土尽皆抹去,那枪又显露出原本的神采,好似遇见了它等待百年的主人一般,光彩夺目,好不耀眼。
细看那杆银枪:通体银白,雪缨明尖,一丈三尺八寸长,九九八十一斤重,浑然一体,巧夺天工。杆粗两寸半,铮铮似铁烧。三棱透甲锥,尖刃日月照。玄铁铸银刃,浑钢点明光。穿梭似飞叶,舞动如龙蛟。枪头末端缀着两只玄铁小人,那模样生龙活虎,栩栩如生。张弓搭箭,举矛扛枪。十分独特。杆头则缠绕着一只四爪飞蟒,脚踩日月,穿梭乾坤,威风八面,气势汹汹。
就连叶藏一开始都认为尹温烈选错了兵器,不想见此一幕,便改了想法,刮目相看,拍掌叫好道:“尹将军果然眼光独到!”说罢,又转身去那库房正当中的圆台之上,取下那一本记录在库所有兵刃的典籍册录,一一对照,仔细查看,终于知晓这银枪的来历。
故而叶藏捧着那名录,朗声念道:“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昔者,龙庐有制枪名家欧阳氏,尝顶风雪登天山采玄铁精练九九八十一斤,三十六名工匠昼夜不歇,耗费整年光景打造,竟不能成。后龙庐接连暴雨,电闪雷鸣,此枪竟成。通体玄铁,色如雪白,浑然一体,鬼斧神工,有名乱雪。全长一丈三尺八,杆宽两寸半,刃长三尺三。以西域白马鬃为垂缨,饰立人飞蟒增添气魄。光如日月,刃薄首尖,闻所未闻,绝无仅有。成枪之日,欧阳氏以人血祭之,故而杀气极重,无人可驾驭。欧阳氏遂封枪于庐中,日夜嗡鸣,疑其有灵,乃天赐神兵,遂更不敢轻近。后欧阳氏百年之际,留下遗书,称此枪乃天地所造,非人力可为,若有德者持之,则可定国安民,保一方太平。若无德者用之,则叫江湖大乱,日月无光。后叶家第十六代家主叶求亲往龙庐重金求之,此枪削铁如泥,破甲自如,须三人合力方可抬动,求舞之亦不得愿,得后不出一年,求亡,家人以其不吉,遂封存于库中......”
叶藏越往下读声音越小,越发觉得此事颇为诡异,这枪虽有来历,但却隐藏着诸多可疑之处,更是有前车之鉴,更叫叶藏心中惴惴不安,故而提议道:“温烈,非是老夫小气,但此日月乱云枪恐非吉利之物,莫不如改换其他,免得惹祸上身......”
尹温烈原先以为那叶藏只是玩笑之言,抬头见他面色凝重,表情严肃,全不像是戏耍于他,方才叶藏所读之故事,尹温烈亦听在心中,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当真。后又闻听叶藏此言,遂从容笑道:“前辈此言差矣,人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皆是既定,岂会因一柄枪是否吉利而改变?更何况在下认为,我虽不能掌控我之命运,又岂会被这一杆枪所左右?前辈不必挂心,此乱云枪甚是趁手,在下喜爱不已,不知前辈可否将其赠与在下?”
“老夫早有言在先,这满屋的兵刃任你选取,自然不会出尔反尔。但是......”叶藏欲言又止,终是长叹一口气,皱了皱眉头,无奈的说道,“罢了罢了,想来温烈你乃是天选之人,定能压制住此枪的邪气儿......”
“多谢前辈!”尹温烈抱拳感谢,激动万分。